不远处，纪舒语和贺衍之在站在一起。
不知是隔着太远，还是自己耳朵嗡鸣，顾修远听不清她们的话，只觉得贺衍之的眼神无比刺眼……
他以为小语没事，一定会在床边等他醒来。
所以，睁开眼睛没有看见她，他整个人都是慌的。
此刻看到她平安，他是开心的！
可是，却控制不住心脏撕裂一般的疼痛。
昨天，她明明那样焦急、他看得出她担心他的心情，与他是一样的。
他还以为……
扶着门框，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唇边露出一丝苦笑。
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算是领略了。
“诶，你怎么跑出来了，鞋也不穿。”护士斥责。“医生专门嘱咐过，你要卧床休息，严禁随意走动。”
听见护士的声音纪舒语转脸，看着门口的顾修远她几步跑过去。
“你……”她才刚一开口就被猛地拥进怀里。
他的手臂紧紧地用力，似乎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
纪舒语听见他痛苦的闷哼声，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心脏瞬间一抽。
“纪舒语，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忍不住咬牙。
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她却先过来看一眼都愿意，还和别男人有说有笑！
可是怎么办？
就算这样，他也不舍得放手……
纪舒语被勒得透不过气，怕弄疼了他的伤口也不敢挣扎，“顾……”
他听着，手臂又是一紧，不满于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
她明明叫贺衍之为‘衍之’，却这样生疏地称呼他。
贺衍之走上前来，“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吗？”
顾修远冷眼看着贺衍之，即便此时他是真心询问，他也不想回答。
为什么每一次都有他？
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
“谢谢贺总关心，没事。”他惨白着一张脸，将身体一部分的重量压在纪舒语的肩上。
因为真的疼得没力气，也因为……想要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他从未想过放手，又一次经历生死，就更不会放开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可贺衍之却好像并未将此举放在眼中，眉眼间似乎有些嫌他幼稚。
顾修远气闷，忍不住咳了两声。
纪舒语勉强撑着顾修远的重量，看着汗水从他的额角滑下来，习惯性的动作快过了大脑的反应，她抬手为他拭去。
随即，三人都是一僵……
贺衍之微微抿唇，顾修远垂眸看她，苍白的脸上却露出笑意。
他就说，他们有十几年的感情，他贺衍之拿什么跟他比！
“小语，我有些累。”
他没有得寸进尺地在贺衍之面前喊‘老婆’，因为没有必要做这种幼稚的挑衅，也因为担心惹她不悦。
“那我扶你回去。”纪舒语说着回头看了看贺衍之。
“去吧！好好休息。”贺衍之脸上的笑意依旧温和。
转身前，顾修远又看了贺衍之一眼，然后搂紧她的肩膀。
贺衍之没动，直到两人进了病房才慢慢转身。
她心中没放下，他一直知道，可是知道和亲眼看见，到底还是两回事……
……
纪舒语扶着顾修远回到病房，然后将他的手机放下。
“抱歉，未经允许接了你的电话。”纪舒语解释，“只是奶奶一直打，我怕她担心就接了。”
“什么？啊——”
顾修远猛然转身，过大的动作牵扯了肩上的疼痛，差点背过气去。
所以，她刚刚是出去接电话？那是不是说明，她一直都在这里。
“你干什么，慢点！”纪舒语皱眉轻斥。
顾修远听着却笑，然后再次抱住她，“我还以为……”
还以为就算真的拼死，也换不来她的一个心软。
只是知道了她一直在，心里反倒开始委屈，然后拢紧手臂。
“为什么要说抱歉呢？”他笑。
这一刻，悬着的心好像才彻底放下，他轻抚她的后脑。
“我真的好怕没人来救我们，怕想说的话还来不及说出来。”
“小语，我……”
“先休息吧！”纪舒语匆忙打断，“我叫医生来检查。”
明明呼叫器就在手边，可她还是选择自己匆匆出去。
顾修远强撑着身子坐下来，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这颗心，忽上忽下的，真的好疼……
……
医生为顾修远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随即他被送回病房，纪舒语被叫到办公室。
看着医生的眉头紧蹙起的样子，纪舒语汗都要下来了。
“医生？”她紧紧攥着衣摆。
“问题有些严重。”医生终于抬头。“他现在不只是烧伤的问题，肺部也有些感染、”
“肺感染？！咳……”纪舒语一激动，有些呛咳。
“他之前车祸肋骨骨折，没有康复就急着出院了。之后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这次又吸入大量烟尘。”
车祸？
肋骨骨折？！
咳咳……
纪舒语大惊，咳得更厉害了。
“你先别激动。”医生安抚，“只要好好治疗，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不过这次可一定让他配合医生，否则有什么后遗症，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纪舒语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手都是抖的。
他什么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
为什么她不知道？！
纪舒语懵了一瞬，想起离婚前的那几天的事情，想起他“出差”回来那晚，他衣服上随着雨水流下来血迹，想起周锐说他持续发烧……
顾修远在病房等不到纪舒语，心中担忧出来找她。
一出门就看见她红着眼圈靠在医生办公室门口。
“小语，怎么了？”
纪舒语看着他，眼泪刷一下掉出来。
“小语？”他看着她掉眼泪忽然很慌：“发生什么事了？”
她把脸撇到一边擦掉泪水，她不想自己这样，却控制不住。
看着她这样，顾修远看忽然笑：“不是我得什么绝症……啊——”
话没说完，小腿被重重踢了一脚，他疼得声音都变了。
看着她皱起的眉，他笑得却更愉悦，然后倾身抱住她。
“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话。”他柔声道歉，“别担心，我就是一点外伤，住几天院就好了……”
他只顾安慰情绪低落的小丫头，就在这个时候，有道人影匆匆朝他们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