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不该问就当不问。
但是苏沉鸢还是没忍住，有点欠揍一样地问了一句：“那个……殿下，您不是说了，以后妾身遇见什么麻烦事儿，您都不管的吗？”
钰王殿下闻言，看了苏沉鸢一眼。
瞧得苏沉鸢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之后，她讪笑了一声，收回了眼神，试图缓和气氛：“殿下，没想到您还有只在嘴上放狠话的时候，哈哈哈哈……”
钰王殿下一点都不想跟她哈哈哈。
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不管她，让她一个人在这里跪着。
其实他现在就可以起身进去，皇祖母也不会责怪什么。
然而……
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真的站起身离开。
于是，他看着苏沉鸢，淡声找了一个借口：“是本王找你来给皇祖母看病的，若是放着你不管，你不愿意治病了怎么办？”
苏沉鸢觉得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她还是说道：“殿下，虽然说被罚跪，确实是会让妾身不开心，但是之前妾身欠了您那么多人情，也已经答应了会给太后看病，自是不会反悔的。”
容子墨：“……”
他知道。
不必她说，他也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他还知道，她不止不会反悔，甚至只要她真的开始给皇祖母看病，她一定会尽心尽力，不会有半点敷衍。
因为她有恩会还，有亏欠也会还。也因为她是一个很尽责的大夫，甚至想把一生都奉献给医学事业。
正是因为知道。
他才更觉得自己没办法不管她。
可是这些话，都是找了借口的他，不能说出口的。
说完了这些，苏沉鸢又道：“那殿下，你要不要起来算了？”
既然她都说了，会尽心治病，他就不会陪了吧？
苏沉鸢其实也不希望他跟着跪，他俩也不是特别熟，更不是关系特别好，他这么一跪，自己不是又欠人情？搞不好欠到这辈子都还不清。
钰王殿下：“闭嘴。”
他不想继续跟她聊这个话题下去了，因为他也切实无法找到更好的说辞，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还不起来。
见他这样坚决，甚至都不想再聊，苏沉鸢也不多话了。
倒是太后宫门口的几个侍婢，看得很稀奇，钰王殿下从小就是端方的性子，在长辈们面前也素来都是十分听话的。
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忤逆了太后要跪着就算了，跪着也不规矩，竟然还在跟钰王妃讲话？两个人十分小声，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甚至他一贯波澜不起，点尘不惊的面上，还有了点生气的情绪？
两个人又跪了一会儿。
宫内，太后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嬷嬷，问道：“墨儿还是跟那个小贱人跪在一处？”
嬷嬷道：“是！太后，外头太阳实在是太毒辣了，要不您还是让他们起来吧。奴婢知晓是钰王殿下惹您不高兴了，您想给他们立规矩。但是……
但是皇后一向是疼爱钰王得紧，对您又十分孝顺。知晓钰王殿下在您这儿罚了跪，不能对您说什么，却少不得是要找陛下闹的。
陛下在皇后跟前，是个什么样儿，您也是知道。就当做是为陛下着想，您就消消气吧。”
太后其实也很舍不得自己的乖孙受苦，正是下不来台。
眼下嬷嬷一说，自是顺着讲了：“嗯，那就让他们进来吧，哀家也只是为了皇帝能顺心些。”
哀家绝对不是因为心疼墨儿这个臭小子！
嬷嬷：“是。”
她应下之后，赶紧出去了。
走到了门口，她赶紧开口道：“钰王殿下，您起来吧，太后让你们进去。钰王妃，您也起来吧！”
对苏沉鸢补充的这一句，她的态度和语气，都变得有些微妙了。
并不至于像是对容子墨一样客气殷勤。
但是也不似之前的厌恶和轻视，毕竟钰王殿下对钰王妃的态度，让她有些吃不准。
容子墨起了身，苏沉鸢当然也跟着起来。
而且她因为猛地起身，膝盖又有点疼，差点没站稳。
就在这个时候，钰王殿下恰到好处地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了苏沉鸢的面前，让她堪堪扶住了。
苏沉鸢：“……”
她还记得，上次自己不小心抓了对方的手臂，对方就开始每天让人监督她吃饭，生怕她站不稳再抓。
今日呢？
居然主动把胳膊送上来！
站稳了之后，她把扶着他的手，收了回来。
钰王殿下看着她的表情，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薄唇微抿，淡淡地道：“别在皇祖母的门口失仪。”
他在表示，本王只是不想你让皇祖母不高兴，并不是关心你、怕你摔倒。
苏沉鸢：“哦……但还是谢谢殿下了。”
嬷嬷在门口看着两个年轻人，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是古怪。
带着他们两个人进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的脸还绷着，对孙子跪在门口，宛如威胁自己一样的行为，十分不满。
容子墨带着苏沉鸢见礼：“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看着容子墨，冷嘲了一声，道：“你是真的盼着我安？”
要是这样，岂会故意在门口跪着气自己？
钰王殿下也知道自己惹怒了皇祖母，此刻看向太后，安抚地一笑，从容地道：“皇祖母，孙儿自是盼着您身体安康才来的。”
太后冷哼了一声，这才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
接着觑了一眼苏沉鸢，容貌么，的确是上佳，确实是有做狐媚子的资本，只是墨儿从来都不是看皮相的肤浅之人，当初在战场上打败了敌国，对方要把该国的第一美人献给墨儿，他都不要，甚至都没让人送来画像看一眼。
如今这苏沉鸢，是何处得了他的青眼了？能让墨儿放下对方算计他的仇怨，同她一起在外头跪着？
太后道：“你就是钰王妃？”
苏沉鸢：“正是孙媳。”
太后冷笑：“大婚了这么久，今日才知道来找哀家请安，你还真是孝顺！”
宫人们：“……”
谁都知道，是太后、陛下和皇后，都不待见苏沉鸢，所以明言了不要她来请安，太后说这话，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但是上位人要斥责，哪怕明知道自己冤枉，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正当众人以为，苏沉鸢会开始告罪认错的时候。
容子墨率先开了口：“皇祖母，是孙儿疏忽了，忘记了带她来请安，您莫要怪她。孙儿不孝，给您请罪了。”
太后：“……”
不是！有你什么事儿？你在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