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死，但你也不想看见你的弟弟，成为不义之人的，对吗？
……
苏沉鸳见着谢子衍失魂落魄地往前院走，看了容子墨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评断此事。
她本就不是狠心的人，谢子惘都已经死了，她当然说不出来，让谢子衍也去死。
而……
谢子衍喜欢自己，她此刻也不能帮谢子衍说任何话，否则就好像是舍不得对方死一般，会惹怒自己面前的醋坛子。
本来自己今日去了法场，他就已经十分不高兴了。
容子墨对上了她的眼神，轻叹了一口气，道：“他还是不肯招，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本王去问问父皇吧，让父皇来裁断。”
他自己也不决的时候，还是让父皇自己操心。
倒是谢河听到这里，问了苏沉鸳一句：“王妃，您是那会儿看到奴才了，才开始怀疑的吗？”
苏沉鸳也并不瞒着他，道：“对！看到你之后，我才意识到种种不对，一开始我都没有多想……”
如果没看到谢河，自己或许什么都发现不了吧。
谢河苦笑了一声，道：“都怪我！果然还是怪我！
大公子跟我说过，说你们很聪明，让我不要去给他送行。
否则可能被你们察觉端倪。
他让我以后好好跟着二公子，如果二公子不肯信任我，应该也会让我活着离开。
他让我带着二公子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出现在你们面前。
如此就能让二公子，安全地活着，可是我太糊涂了，我竟然没有忍住，非要偷偷去看一眼，才造成了这一切……
我该死啊，我真是该死！
如果最后二公子还是要死，我如何对得起大公子……”
说着，谢河还给了他自己几个耳光。
倒是一贯聪明些的北野道：“事情还没定，你们先等着吧，此事勿要对外公开。不然谢子衍就必死无疑了。”
众人现在还不知道，死的人是谢子惘，那谢子衍就还有被陛下宽恕，瞒天过海的机会。
可若是传出去，谢子衍就死定了。
谢河连连点头，磕头道：“明白了，奴才明白了！还请殿下和王妃您，务必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请你们念着大公子醒来之后，二话不说便大义灭亲帮助你们覆灭魔教的情分，请你们务必……”
后面的话，谢河其实也没脸面说了。
其实陛下对谢家已经很好了，饶恕了谢家所有的人，可他们还不知道满足，偷偷进行这种计划，陛下知道了，说不定会震怒。
苏沉鸳也道：“发生这种事情，我们无法许诺在父皇面前求情，如何决定，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谢河：“奴才明白了，那奴才……不为难王妃了！”
苏沉鸳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边蒙着的白布。
也忍不住在心里思考。
与自己关系不算好的陆妍妍，今日忽然到来，带着自己去刑场，是不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希望自己能阻止这一切？
可是那会儿，自己根本没多想。
见谢子衍没看自己，也没深思，甚至因为不愿意去看杀头的画面，与陆妍妍一起上了马车。
或许，自己那会儿多看一下，一切就会不一样……
容子墨挡住她的视线。
温声道：“王妃，别看了，我们走吧！”
虽然白布蒙着，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到底是一具尸体，他不希望媳妇多看，怕对方做噩梦，她近日本来身体就有些不对劲。
苏沉鸳：“好！”
上了马车之后。
看她神色凝重，钰王殿下已经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他温声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本王也去了，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你能在看见谢河的时候，反应过来一切，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沉鸳：“如果我早点看到谢河……”
容子墨：“可是没有如果。那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这是天意，人力不可抗。”
苏沉鸳叹气：“既然是天意，老天为什么干脆让我什么都没发现，免得眼下如此纠结呢？”
容子墨：“你忘了，我们刚到的时候，谢子衍还并不相信他哥哥为他付出的一切，是你打开了那个匣子，他才信了。
如果你什么都没发现，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匣子里面的内容，也不一定会悔改。
在我们不知道他还活着的情形下，他说不定还会继续为恶，继续错下去。”
苏沉鸳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道：“所以殿下把这件事情推给父皇处理，而不是直接要他的命。
也是因为殿下你觉得，或许是天意希望他能改过自新，能好好活下去？”
是啊，如果天意是不想谢子惘死，说不定会早一步让自己发现一切，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现在是这样，那真的有可能……
容子墨点点头，道：“不错，本王是有这样的怀疑。倒是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自责，与你没什么关系，这也不是你造成的，这是谢子惘自己的选择。”
苏沉鸳也道：“妾身也不是闲着没事，过度善良到白莲花的地步，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妾身只是觉得，谢子惘是个好人，他死了真的太可惜了。
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希望自己那个时候，能把他救下来，这样的结果，真的不公平。”
看得出来她情绪有些低落。
容子墨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你不要这样想，其实公平不公平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谢子惘有机会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对他来说，他想要的是公平吗？是好人有好报吗？都不是。
他想要的是他弟弟活着，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一半，若不是被你无意中发现了，他已经全部完成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心愿。
对于有的人来说，活着不活着，其实没那么重要，能让自己心愿得偿，才是最紧要的，如此才会虽死犹生。
如果父皇决定放过谢子衍，他会一辈子抱着对哥哥的爱与愧疚而活。
他不止活下来了。而且终于明白哥哥的苦心，开始爱自己的哥哥，而不是只有恨，谢子惘在九泉之下，兴许也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