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一个重工业城市，到处都是大型机械，挖掘机的轰轰声扰的耳朵疼，在这里的街头结尾都能看见装修队的广告。
祝余将行李放在酒店，跟曾应裴在周围观察了一遍，皱着眉头说：“这里工人多是多，但大部分都是二十多个人的工地，我们是需要大批工人，这样聚集起来并不容易。”
要是一家一家的问，不知道要问道什么时候，装修工程现在没办法耽搁太长时间。
曾应裴告诉祝余，“干脆贴个广告吧，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周围还有这么多闲人，总能找到的。”
祝余看了眼天，觉得黑的也差不多了，今天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了，干脆先听曾应裴的，想着，将自己包里的宣传单拿出来贴在墙上一个显眼的位置，然后拿笔把公司位置改了一下，改成他们现在酒店的位置了。
曾应裴满脸黑线的看着她，“你还随身带着公司广告?”
祝余笔盖夹在嘴里，嘟囔的说：“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可以用政府的名声吗？我去为了一下，这本来都是跟政府的合作，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先让他们打印几份广告，这是备份，剩下的准备招不来工人的时候在我们哪里挖墙脚宣传用。”
曾应裴呵呵一笑，“你还挺全的。”
两人找了几个地方多贴了几张，然后拍了拍手就回去睡了，曾应裴除了这里还准备了好几个工业型城市，这里先试探试探，不行就换一个地方去。
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睡觉的时候总要睡安稳的，以前祝余总觉得公司事处理不完睡觉都不嘚劲儿，但看到曾应裴没有她睡不着的时候。
祝余突然就觉得，天大的事也真不会把天弄塌了，陪曾应裴睡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两人起来的一个比一个早，四点多的时候两人相识以往，微微一笑。
祝余揉了揉曾应裴杂乱的头发，笑出声：“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了。”
曾应裴伸了个懒腰，“拿起来吧。”
祝余将夏凉被从两人身上掀起来铺好，心情好的说：“冷暖气自供确实方便，想开就开了。”
曾应裴撇了撇嘴，好像在家的时候她没有随便开空调一样。
酒店餐厅是二十四小时都有食物的，祝余下去拿了两份煎蛋和面包放微波炉加热了一遍，“外面全是尘土，吃点清淡的吧。”
要不然肚子油囔囔的出去，指不定多难受。
曾应裴接过软塌塌的面包和煎蛋，虽然有点嫌弃，但还是两口给吃完了。
祝余拿出手机，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叹了口气，觉得这件事说着简单，坐起来还是有一点难度的。
直到时间到了七点多了，外面工地轰轰隆隆的声音格外刺耳，祝余的手机突然开始猛烈震动了起来。
祝余连忙接起来，对面是一个憨厚的男声，“老板?你们现在工地还缺人不？”
祝余回了声是，“还招人，想要了解情况的话可以来广告牌对面找我。”
男声连连回应，“好、好！”
祝余把电话挂了，笑盈盈的对曾应裴说：“来人了，这也算是一个好兆头了。”
没过两分钟，就有一个像是常年在工地干活的男人过来，他身体厚实的跟个墙一样，那双眼睛满是沧桑，脸色也因为常年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黝黑。
他双手有些无搓的朝祝余两个人走过来，“两位老板?”
祝余礼貌的笑了笑，“是。”
男人搓了搓手，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在这里没有像曾应裴和祝余这样的人来工地，来招工大多都是财大气粗的蛮横老板，哪有这样细皮嫩肉的?
祝余问他：“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了，他和他们乡里那些男人都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都说这里凭借手艺好赚钱，来了这里才发现有手艺的人多了，像他们这种外地人根本不好找工作。
但来一趟的票花了好几百，回去的时候一分钱也挣不到，心里多少是有些难受的，想着躲在这里等几天，要是真找不到工作，那也没有办法了。
今天早上他跟那几个人跟往常一样来这里看看有没有招人的，没想到竟然有一个新的广告，他们左右看了看，偷偷摸摸的把广告撕下来了。
那时候天还没亮，他们也没表，看着是四五点了，想要打电话问问还招不招人了，又害怕打扰找老板休息，硬是熬到七点多才敢打电话。
他原本还担心已经招到人了，没想到现在还招，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好，就连忙跑过来了。
男人微弓着腰，凌模两可的说：“看老板您了，您需要多少我们都有。”
男人看着祝余的表情，还害怕祝余不相信，慌张解释道：“我们都是从外地到这里的，一个镇一般人都从小练这些手艺，我们的技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镇上一半人都来了，您需要多少都行。”
祝余跟曾应裴不可思议的对视了一眼，他们运气有点好过头了吧?他们的计划是在这里呆一星期的，没想到第一天就找到工人了?
祝余没敢掉以轻心，跟工人准备详谈，有很多细节都需要仔细问问。
至于曾应裴，他去给助理打电话，让他把工地里那个建工的过来，好看看纳闷的手法是不是专业的，他们怎么也不能带一批劣质工人回去。
助理不可思议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人手了，不敢当误两人的进度，表示建工的今天下午就能到。
祝余跟着男人去看了看他们人手，一个天台下面躺着一些人，男人大喊了一声：“老板来喽~”
然后，不仅是天台下面那些人连忙坐了起来，还有草丛里躺着的，旁边小破屋藏着的，梁子后面的，钻出来一堆。
祝余：……
有点像女皇第一次登基是百朝文武跪拜时的情景。
倒也不用这么隆重的迎接他。
这些人是超乎祝余预料的，如果是这么多人一起赶的话，虽然还差一点，但多紧紧在冬天还之前也能把管道改完。
没想到男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除了这里，家里还有一部分，都是担心在外面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啃老本的，老板您需要的人多的话，我马上就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祝余估摸着算了一下，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她问男人，“你们老家哪里的?”
这么多工人她还是要好好查查的，其中出现问题她担当不起。
男人说了个春水镇，听着是个很古老的名字了。
正巧曾应裴也过来了，说建工的大概今天下午就能到。
祝余让他们今天下午再来一趟，男人虽然有些着急，但看祝余的样子，像是有大工程一样，而且她广告上都说了，这是政府合作的，也不害怕她不发工资。
祝余单手开着车，将自己手机递给曾应裴，问：“你听过春水镇吗？”
曾应裴摇了摇头，接过手机，“我查查。”
——春水镇，是几百年前就开始以大规模施工的小镇，这几年逐渐没落了，政府几年前保护村落中就有这个村落，可惜执行力度不大，现在基本就靠接一下小生意糊口，里面的年轻人基本都离开了，剩下的也只是没有什么大本事，从小学这门手艺，不愿意放弃这门手艺，所以一直在村子里坚守的人。
祝余沉思了一会儿，问曾应裴：“今天下午我可能要先回去一趟，你和监工在这里行吗？”
曾应裴问她：“是公司有什么事情吗？”
祝余朝他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确实是要紧事，这里也走不开，要不然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曾应裴倒是没这样想，他能帮祝余忙，他很开心。
“走吧你，我又不是小孩，我公司管理的那么好，你还不相信我?”
祝余将车停下来，亲了亲曾应裴的额头，眉眼温柔的说：“……是我舍不得你。”
曾应裴觉得黏黏糊糊的，但很开心。
他觉得最好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以前祝余天天陪着他，可他依旧会感到空虚，现在两个人因为两件事情不得不分离，心里想着彼此，挂念着彼此，却依旧努力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这才是最好的状态。
等相遇的时候，祝余一定会过来把他扑倒怀里。
虽然不知道祝余忙里忙慌的回去要干什么，甚至中午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也没有过多收拾行李，拿着身份证就回去了。
祝余下飞机的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一条语音，还有一段视频，他还没来得及看，监工就来了，嚷着要看人手在哪里。
“现在工地里的工人都恨不得一个掰成两个用，要是真的能找到员工那就太好了！”
曾应裴领着他去找那伙人，监工是个直性子，也没有多跟曾应裴叙述，看见那伙儿人就跑了过去。
“是他们吧?”
曾应裴点了点头。
监工跟男人说话，“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们这活儿别看外表糙，实际上精细着呢，差一点都不行。”
男人拍着胸脯保证，“没有一点问题，我家祖祖代代都是干这门手艺的，您就放一百个心，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您露一手。”
监工兴奋道：“那等我一会儿，我去把工具拿过来！”
他几乎相信男人的话了，光凭男人手上的茧子就能确定这是一个老手，但人还是不能粗心大意，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