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仁迷离的眼神望向远方，有些怅然若失。
为人师表于他而言，本该是人生的指路灯才是，可欧冶子云游四海后，曹清仁便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己年纪轻轻，难担冢主之位，唯有锻出世间最强之剑，才能证明自己。
但曹清仁走出剑冢之后才发现，没了师父的庇佑，压根儿没人认识自己。
自己虽是欧家剑冢的冢主，可实际上也与市井小民无异。
归根结底，在人海茫茫中，还是太过卑微渺小了。
王湛看出了他的忧愁，便做了个顺水人情，主动相邀道：“我们刚好要去华山剑宗，你就跟我一起吧。”
曹清仁一听，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
他猛地把头一抬，难以置信道：“真的吗？”
曹清仁惊喜之余，又渐渐低下头去，像是蔫了似的，顿时没了底气：“可这是皇家的车队，我真的可以……”
“且先不说皇家车队这边有我帮衬，单凭你欧家剑冢冢主的身份，要上剑宗走一遭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
“此番，是华山剑宗不懂事了。”
曹清仁的心中一阵触动，进而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向王湛投去一种钦佩不已的目光。
只觉得他仅有寥寥数语，便是霸气侧漏、威猛无比，而且瞬间就将现场的氛围推向了高潮。
看似文弱书生的外表下，竟也道出了一代剑神称雄称霸的姿态！
施牧稍稍歪头，脑袋向王湛靠拢，轻声低语道：“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别把话说得太死了。”
王湛心领神会后，看向曹清仁，言归正传道：“总而言之，你想看风罡，跟着我们便是了。”
“王上那边，我自会替你请示。”
曹清仁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咧嘴一笑，连忙作揖道：“如此，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王湛定了定神，愣了一愣，好像在犹豫自己到底该用哪个名字好。
片刻过后，他才给予了回应道：“我叫王湛，这是施牧，往后跟紧我们便是。”
说完，王湛便转身朝王养饥的玉辇走去。
曹清仁反复嘟囔着二人的名讳，要把他们牢牢记在心里。
只见王湛走到王养饥的玉辇前面，纪灿和众剑士们也不敢拦他，仿佛他是比王养饥还要尊贵的人物。
王湛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对着玉辇隔空喊话道：“这个人由我带着，上剑宗的时候，顺便捎上他吧。”
当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当中，王养饥并未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而王养饥不说话，周遭众人便也是低垂着脑袋，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动了天子之怒，都在等他表明态度。
过了一会儿之后，王养饥才平稳地走下玉辇。
他来到王湛面前，与之相对而立，笑道：“既然是你要带上的人，那便让他跟着好了。”
“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王湛板着一张脸，面不改色心不跳，似是厌恶了王养饥虚伪的嘴脸。
……
于是乎，曹清仁顺利跟着王湛上山。
风罡位于华山之巅，王养饥虽体态臃肿，可到了这时候却也难得下来走两步。
两个守山弟子见了王养饥，纷纷双手作揖，毕恭毕敬道：“参见王上，弟子这便去禀告宗主。”
王养饥轻轻答应一声，任由这两个人前去禀报。
但与此同时，他们这一队人马，却是从未停下上山的脚步。
曹清仁跟在王湛和施牧身旁，暗暗一笑，庆幸道：“有王上撑腰，前往剑宗果然是便捷不少。”
“第三十三次勇闯华山之巅，我终于做到了。”
施牧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打趣道：“守山弟子的境界并不高，大多只是用来通传而已。”
“但凡你懂一点剑术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好歹也是欧家剑冢的冢主，怎的对剑道一窍不通？”
“要是平日里能多花点儿心思在剑道上，也总不至于还是个小小的剑奴吧？”
曹清仁暗暗喘了一口气，情绪有些失落。
还没等他开口作答，王湛却是抢先一步道：“欧家剑冢的人从来以铸剑为生，因而对他们来说，铸剑就是天职。”
“剑道高低不甚重要，但对于铸剑这一方面，务必讲究精益求精。”
“欧家剑冢有的人一辈子都在钻研铸剑之道，却忽略了习剑之道。”
“当然，有的人在铸剑的同时，也会追求剑术的极致。”
“自己铸剑，自己用剑，如此自给自足，成就两全其美之事。”
“不过这样的人对欧家剑冢来说，却是极少数的了。”
“而像这样的少数人，大多已经跻身至像你这样的剑仙境。”
“他们要么不练剑，只铸剑；要练剑，就绝不会给剑冢丢人。”
“哦～”施牧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这才恍然大悟。
他一手并拢中指和食指，上上下下地朝着曹清仁点来点去道：“这么说来，曹清仁就是属于只会铸剑而不练剑的那一类人？”
曹清仁点了个头，心悦诚服道：“九皇子见多识广、博闻强识，清仁佩服。”
王湛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坚定不移地目视前方，一边走，边说：“别叫我九皇子，这个身份不会长久，你直呼我姓名即可。”
曹清仁低了低头，惭愧一笑，为王湛的深谋远虑所深深折服。
又是一会儿过后，几人言语间，王湛突然冷不丁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道：“到了。”
王湛的话音刚落，众人往前望去，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迈过重重台阶，来到华山剑宗门口。
华山剑宗仙气缭绕、云雾飘渺，真有世外仙境的味道，无疑是顿悟剑意的风水宝地。
许多人甘愿来华山剑宗成为其守山弟子，能遇见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自然是原因之一。
他们大都希望自己的剑术能在华山剑宗得到提升和长进，哪怕这辈子都沦为镇国之剑的守剑奴也在所不惜。
因为一入剑宗，便注定了自己守护镇国之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