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傅斯年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这位女士，这里是手术室，病人家属不能进去。”
姜瓷被护士拦在了门外。
“你们一定要救他，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我们会尽全力的。”
手术室房门关上了。
当红灯亮起的那一刻，姜瓷第一次感觉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原来害怕失去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以前，她进了那么多次手术室。
这是唯一一次，她站在门外，亲眼看着傅斯年被推进去。
原来手术室外面是这么的冷清，原来等待手术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这么的难熬。
“老大，你别太担心了，现在医疗水平这么高，他一定会没事的。”
宋逾白走到姜瓷身边，安慰她。
姜瓷努力平复情绪，将脸上的泪水擦掉。
傅斯年还没死，她有什么好哭的，眼底的情绪突然变得狠戾。
“老宋，去查一下开车追杀我的那辆车里的司机是谁，还有给我送礼盒的人是不是余晚晚搞的鬼。”
“已经叫人去查了。”
过了一会，宋逾白拿来资料走了过来。
“那个司机叫朱强，是个通缉犯，警方一直在追查他。至于那个下单送礼盒约你去崂山岛的人，跟余晚晚有过几次交集，不过老大，你是怎么知道要害你的人是她的？”
“在南川，知道姜姜是我的软肋的人，只有可能会是余晚晚。”
她早该想到的。
这一次是她太过心急了，迫切地想要见到姜姜，让她忽略了这里面的种种不对劲。
“不过，余晚晚自以为买通了亡命之徒，就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了，但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了她的手下最近有一笔大额转账记录，有500万，想必就是买通杀手的钱。”
姜瓷捏紧拳头，眼底恨意覆霜。
五年前的夺女之仇加上这几次三番的挑衅，她已经给她足够多的忍耐限度了，要不是怕这么早动手，容易引起傅斯年的怀疑，她回国的第一天便去找她算账了。
“老大，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先收集证据，那个朱强，死了没？”
姜瓷冷着脸，清淡的眉眼间是杀伐果决的冷冽和睿智，此刻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
这些气场，让跟她熟识的宋逾白都愣了几秒。
他也是鲜少见这副模样的姜瓷，像是一个审判罪行的阴间使者。
“送来医院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现在已经送进了抢救室，至于能不能救活，我也不好说。”
“先不管他死没死，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朱强没死，并且神志清醒，同时南初陶瓷集团愿意给他一千万，让他说出收买他的凶手，确保这个消息一定要传到余晚晚的耳朵里。”
姜瓷条理清晰地说着，宋逾白认真地听着点头如捣蒜。
“老大是想钓鱼？”
“我们现在只有余晚晚手下给朱强转账的证据，但这个证据并不能证明是余晚晚指示朱强想要害我，只要放出这个消息，那个真正指示朱强的人，一定会害怕，想要杀人灭口，到时候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宋逾白再一次对姜瓷刮目相看。
他原以为姜瓷只是陶瓷手艺和修复技术精湛，却忽略了，她还是很有智慧的。
“再多派几个保镖装扮成病人和家属在朱强病房守着，一旦余晚晚来了，先别轻举妄动，最好能够在她要杀人灭口时，再将她控制住。”
“我这就去办。”
宋逾白转身准备走，走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他一脸担忧地看着姜瓷。
“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没事，放心吧。”
宋逾白仍旧有些担心，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医院。
姜瓷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看着那鲜红刺目的三个字。
这一刻，她心里没有仇恨，她只希望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能够平安。
她是想过去父留女，但她并不想傅斯年死。
她曾怨恨过他，却从未想过他以死来偿还对她的亏欠。
五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灯灭了，身着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姜瓷急忙迎了上去，一脸焦急地询问。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神色凝重，微微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
姜瓷面色瞬间变成了灰色，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邢特助急忙跑过来扶住了她。
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仿佛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浑身麻木，冰冷刺骨。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生命体征很弱，虽然手术将他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是他的腿受伤太严重，而且失血太多，即便醒来了，也可能会站不起来。”
姜瓷急忙抓住医生的手。
“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我们已经尽力了，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如果明天早上他能醒过来，才是真的脱离生命危险。”
医生一个大喘气，让姜瓷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般，一会上一会下，一会给了她希望，一会又感觉这希望只是泡影。
“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多跟他说说话，或许他听见了也就舍不得丢下这里的一切了。”
医生说完转身离开了。
姜瓷呆呆愣愣地站在手术室外，茫然又无措。
“夫……”
邢特助看她这么担心，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刚开口就发现自己习惯性地喊夫人了。
“宋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傅总他一定会没事的。”
病房里。
傅斯年躺在床上，身旁堆满了医疗器械，氧气面罩下是惨白的脸。
他的呼吸很微弱，仿佛每呼吸一口气，就需要用尽全身力气一般。
他的双腿裹满了纱布。
俊美的脸也都是伤口，姜瓷慢慢走到病床边，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止不住的害怕。
“宋小姐，您跟傅总说些什么吧，也许只有你能唤醒他了。”
姜瓷握住他的手。
那双大她一倍的手，纤长的手指，此刻却凉得吓人。
“傅……”
姜瓷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千言万语全部化为哽咽和酸楚，生生地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