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房子有个地下室。
女孩拉着战北爵进门，先去水龙头里给他接了杯水过来逛灌下。
而后直接把他拉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地板上铺着一张暗红色的毯子。
脚一踩，浓密的灰尘飞起来直呛鼻子。
毯子上扔了一个脏兮兮的枕头，四周散落的全是别人不要的瓶瓶罐罐，破铜烂铁。
把人拉去毯子上躺好，大衣拽下来，往战北爵身上一披，女孩便出去了。
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中途，战北爵醒了几次。
口渴的感觉下去了不少，但他头很疼，全身都疼，好像发高烧了，疼得他直抽抽。
头晕目眩的，好想伸手抓点什么东西来让自己体验活着的感觉，但什么也抓不到。
就这样，忽冷忽热，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一直熬到什么都看不见，有人推门进来。
“嗒”一声轻响，屋子里亮了起来。
战北爵微微睁开眼，又看到了那双破旧，肮脏，难闻的运动鞋。
女孩穿着鞋踩上地毯，走到了他身边。
地毯因为她的踩踏，在灯光照耀下，飘起一层灰尘。
呛得战北爵咳了两声，又疲惫闭上了眼睛。
她在战北爵身边跪下，伸手摸了摸他脸。
然后忍不住用英文嘀咕：“好烫。怎么发高烧了？”
“到底哪里在流血？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去哪里不好，偏偏跑我家门口来。”
为了搞清到底伤口在哪，她动作粗鲁地把手探到他脑袋上摸了一把。
触到了裂开的伤口。
战北爵疼得仿佛被人扼住了尾巴，忍不住全身一阵战栗。
他想骂人，让她轻点。
但此刻的他已濒临死亡，脑子能思考，嗓子已完全失声了。
“你还挺能活。”
摸了一把，看伤口挺大，女孩把手拿下来，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转身又走了出去。
战北爵被她这一摸，疼得半天缓不过来气。
直到她出去一阵，又带了个身材肥胖的女人进来。
两人把门关好，声音很小的在他身边交谈，全程英文。
看到脏成这样，严重脱水又失血的男人，胖女人先是司空见惯的叹了口气，然后问。
“你在哪儿找到他的？不怕惹上麻烦？”
女孩耸了耸肩膀，答。
“我家外面捡到的，当然怕惹上麻烦，本来是不想管的，谁知道他一直躺在那儿。”
“再不管万一死在那，变成一堆烂肉，我会更麻烦。”
“他的伤势可不轻。敏儿，我不能再给你赊账了。你知道的，我也有孩子要养。”
叫敏儿的女孩似是早就想好了，直接回答她。
“我知道。放心，这次的钱我会先付给你。先给他治。如果他真死在我家，那我就麻烦大了。”
“好，”胖女人答应了。
“他头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得赶紧止血，我要把他头发剃了，你去弄点热水，拿个毛巾过来。”
敏儿打开门快速走了出去。
胖女人从她的工具箱里拿出来一把推子，开始给战北爵剃光头。
很快，他成了一个光头。
胖女人让敏儿摁着他的头不要动，保持这个角度。
“现在我要开始给他缝针了。”
战北爵左耳一指，斜上方，有个拇指长短的裂口。
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撞碎骨头，只要缝起来就好了。
这也是虽然他流了那么多血，但为什么还没死的原因。
徒手缝针，哪怕是关羽嘴里还要咬条毛巾呢。
女人说缝就缝，一针扎下去，战北爵唔一声，差点弹起来。
太疼了。
有谁知道被针扎头皮的感觉？
疼得他不想活了。
“别动。”
女人如同在操作一条鱼，又把针扎进了他皮肤里。
战北爵意识渐渐恢复了些过来。
在这个又脏又破的地下室，一点消毒和卫生条件都没有，这样给他缝脑袋？
不得后遗症才怪。
他想用尽全力把右手抬起来，阻止她们，敏儿被他血肉模糊，龇牙咧嘴挣扎的样子吓住了。
“达美，要不你给他打点麻药，让他睡过去吧。好像很疼。”
胖女人说：“他的腿和左肩全都断掉了，打点麻药一起给他修复了挺好。”
“只是，你确定吗敏儿？这个费用可不低。”
敏儿低头，又看了看战北爵糊得一团乱的脸。
“打吧。总之我挣到钱会先给你的。只要赶紧替我解决了这个麻烦就好。”
两人像在处理一条咸鱼。
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把战北爵给弄晕倒了。
咔咔一顿缝针，肩膀和腿用石膏固定住。
全身缠上下缠得像个木乃伊，又把他放回了毯子上。
接下来的日子，敏儿仍旧是一天来看他一次。
前两天战北爵昏昏沉沉的，一直不退烧，吃不下也喝不下。
敏儿每次进来，把药给他喂下去，盖好大衣，转身就走了。
直到第三天，几天没吃没喝没尿没拉的战北爵有了想上厕所的意思。
敏儿要走，他抬手拉了她一下。
“卫生间，我要上卫生间。”
他几乎是哼出来的这句话。
“这里没有卫生间。”
敏儿看着包的像木乃伊一样的他，心说。
就算有你这个样子也去不了啊，我又扶不动你。
“你要上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
战北爵都没意识到两人一直在用英文交流。
“等一下。”
敏儿随手从旁边拿了个很大的可乐瓶子过来，拧掉盖子，扔在地上。
然后走去战北爵身边：“弄在这里面吧。”
什么叫弄在这里面？
战北爵下意识的想排斥这种行为。
但敏儿没时间陪他矫情。
“你腿受伤了，现在动不了，这里没有卫生间给你用。如果你不弄在这里，就弄裤子里，自己选一个。”
“我没时间了，马上要走，如果你选择弄在瓶子里，我可以帮你一把。如果不需要，我现在就走。”
说着，思考的时间都不给他留。
瓶子往毯子上一扔，她站起来就要离开。
战北爵急忙又拉了她一下。
打石膏的时候穿着裤子不方便，达美直接给他裤子拽了。
大衣底下的战北爵，一条腿上有石膏，一条腿光秃秃的。
敏儿轻车熟路，探进去，两下给他固定好，眼睛别去一边。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