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凌曦，“我凭什么相信你？”
凌曦踱步上前，轻轻从对方手里把金簪抽了出来，然后当着她的面将金簪一分为二。
少量白色的粉末从断成两截的金簪中飞出，洋洋洒洒在两人之间飘散。
原来这金簪的内部竟然是中空的，可以存放药粉。
“夫人可以不信我，但还请相信李夫人。这么多年来，她可一直惦记着你们之间的姐妹情义。”
将军夫人目眦尽裂，嘴唇不停颤抖着。
当年她为了取代嫡姐李诗涵嫁给镇远将军，便悄悄将毒药装在这镂空的金簪之中，然后趁对方不备的时候下到了酒水里。
李诗涵暴毙，婚期却已临近。李府为了维持这段联姻，便把身为庶女的李依然嫁给了当时风头无两的镇远将军。
这是李依然这辈子最大的成功，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经过了漫长的思想斗争，将军夫人终于妥协地低下了头，尖利的指甲刺进了柔嫩的掌心当中。
“你保证，明年春闱之后会和我家南儿解除婚约？”
“当然，我以死去的母亲与外公保证。”
“空口无凭，你我必须立下字据。”
“可以。”
凌曦答应得干脆，当真和将军夫人交换了字据。
“这上面可有你的指印，明年春闱之后，我会带着这东西来凌府退婚，希望你到时候能够信守承诺。否则的话，我宁愿毁了名声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从正厅出来，已经是日头高照。
芷柔满心担忧地跟在凌曦身后，“公子，您到底和将军夫人谈了什么呀？奴婢刚才悄悄看了一眼，那将军夫人的眼神恨不得把咱们给吃了。”
凌曦嗤笑，“你放心吧，她就算是满口獠牙的毒蛇，七寸也捏在咱们手中。”
主仆二人离开将军府，原本停在门口的两辆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同那些凌府的下人们也都不见了。
芷柔傻眼，赶忙询问将军府门口的守卫。
“敢问这位大哥，刚才停在门口的马车哪里去了？”
守卫瞥了她一眼，“早走了。”
“走了！？可我们公子还没出来呢，他们走了，我们要怎么回去？”
“这我哪里知道。我只瞧见坐在马车里的公子醒了，然后就叫人把马车驾走了。”
芷柔哭丧着脸回来跟凌曦汇报，“公子，肯定是大少爷下令把咱们马车给带走的。”
凌曦在看到将军府门口空空如也的时候便猜到了，多半是凌元沛睡觉耽误了时辰，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错过了入将军府的好时机，便干脆拍屁股走人了。
“咱们和大少爷不熟，他原本就没必要等咱们出来。”
凌曦安慰芷柔两句，带着她步行回府。好在凌府距离将军府并不远，两人就当是散步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凌元沛也失去了发现凌曦没有受伤的机会。
主仆二人花了两刻多钟的时间走回晓露苑，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休息会儿，就有小厮哐当一声踹开了晓露苑的大门。
那门板原本就年久失修，被他这么用力一踹，其中一扇直接落在了地上。
芷柔被吓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凌曦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是什么人？”
那小厮根本不回答芷柔的问题，直扬着下巴轻蔑地看向凌曦。
“老夫人请你去映天苑问话。”
芷柔不记得，凌曦却认得此人。前日初到凌府的时候，这个小厮就是跟在宋嫣身边的。
此刻小厮态度嚣张，连“少爷”这样的称呼都剩了，而且还故意加重了“问话”二字，仿佛坐在他眼前的凌曦是犯人似的。
凌曦思忖一瞬，然后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
“既然是祖母召见，那就走吧。”
凌曦跟着小厮来到映天苑，还没进正厅的大门就见一只茶杯猝然飞了出来，咕噜噜滚到了她的脚下。
“那个乡下来的野种怎么还没到！？”老夫人沧桑的咒骂声从屋子里传来。
凌曦停下了脚步，负着手津津有味地听起了墙角。
见老夫人盛怒，宋嫣亲自上前劝慰。
“老夫人息怒，您也知道凌曦有娘生没娘养，半点规矩不懂。她这么着急去见将军夫人，肯定是怨念您把他安置在了晓露苑，所以想借着与将军府联姻的事情翻身。只可惜，他不照照镜子，将军府的嫡小姐可是他如今高攀得起的。”
老夫人被宋嫣的几句话挑唆得更加恼怒，恨不得立刻扒了凌曦的皮。
“元沛，你说今日跟着凌曦一起去了将军府？那将军夫人是怎么说的？”
凌元沛缩着脖子站在老夫人身侧，他其实根本没有进将军府，但却怕宋嫣知道了责备，于是撒了谎。
“回祖母的话，将军夫人还能是什么反应，当然是大发雷霆，把凌曦给撵出来了。”
“撵，撵出来了？”
“啊是！将军夫人说了，凌曦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又只是父亲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和将军府联姻。”凌元沛一边信口开河一边转着眼珠现编，“将军夫人还说了，以后再也不许凌曦踏入将军府半步。”
“哎哟！这个挨天杀的孽障，真是丢尽了我们凌府的脸！”老夫人哀嚎一声，就差没气得晕过去了。
这时凌初暖踱步上前，补上了最后一刀。
“祖母，孙女还听说了一件事。其实凌曦是个丑八怪，他现如今的模样都是带着人皮面具假装的。”
“什么？”老夫人惊悚地泛出了一层冷汗，“人皮面具？”
“祖母您想，凌曦生在蜀中乡下那种南蛮之地，怎么可能长得如此水灵俊俏。昨晚雪瑶好心让丫鬟送了些茶点去晓露苑，却在无意间看到凌曦剥下人皮面具之后的样子。那可真是面目可憎，不堪入目啊！”
老夫人慌忙将视线移到凌雪瑶的身边，“雪瑶，初暖说的可是真的？凌曦当真带着人皮面具？”
凌雪瑶先是看了凌初暖一眼，才规规矩矩福身。
“回祖母的话，姐姐说的都是真的。我丫鬟云儿从晓露苑回来之后，直接吓的发起了高烧，今日都没法当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