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死人？”
“怎么回事？”
今天是秋闱第一日，此刻聚集在考场门外的都是学子。一听到死人这种话，大家都纷纷避讳地退让开来。
“凌公子留步！”
抬着担架的几个男子精准地从人群里找到了凌曦的位置，并且挤了上来。
“凌公子，您刚才马车不慎撞伤了这位书生，还请您给个说法。”
“！！！”
凌曦敛了眉头，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她垂眸看去，且见躺在担架上呜呼呻吟的正是刚才和自己马车相撞的人。
芷柔在一旁瞧见也分外惊诧，“你是，刚才那个书生？”
那书生躺在担架上，腿脚处的裤子明显染了血迹，手腕也虚虚地吊在胸口。一名男子扶着他缓缓坐起身来，细密的冷汗顺着额头滚落。
“凌，凌公子，你既然撞了我，怎么能跑呢？”
这话瞬间点燃了全场，引来大量书生的围观热议。
“撞了人就跑？这怎么行！”
“看马车上的标志，应该是刑部尚书凌府的。”
“就算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也不能撞了人就跑啊。况且今日秋闱，这人一看就是来应考的，现在被撞成这样，还怎么参加考试？”
不知何时，人群中突然多了一些带节奏的人。
凌曦目光环视一圈，踱步来到受伤的书生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孙闻楷。”
“孙公子，刚才我的马车拐上主路的时候，的确与你发生了碰撞。不过当时你只是摔在了地上，并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现在身上这些血迹，究竟从何而来？”
“凌公子这是不想承认吗？”
“你觉得我应该承认吗？”
孙闻楷对上凌曦坦然卿澈的双眸，心底猛然升起浓浓的心虚感。他干脆不回答，捧着自己的伤腿直哼哼。
“好痛啊，我的好痛啊。伤成这样，我还怎么进考场？这十年寒窗算是白读了！”
四周围观的都是参考的学子，天然能够理解孙闻楷的处境，对于凌曦这种行为感到愤慨。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别挡着我们进考场！”
“都快点让开……”
有人低声提醒。
“快看，是青麓书院和白驹书院的人来了！”
凌曦余光瞄过去，正好与领头的胡俊泽对上。与此同时梁夫子也带着白驹书院的学子们走来。
“哟，这不是凌尚书家的二公子吗，堵在这考场门外做什么？”
胡俊泽踱步上前，把凌曦和坐在地上的孙闻楷打量了一番。
“这人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该不会是凌二公子动的手吧？凌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身为尚书家的公子，更应该克己自律，怎么好动手伤人。”
“并非亲眼所见，胡公子还需慎言。”
梁夫子紧随其后来到凌曦身边，蹙着眉头看了眼孙闻楷。
“怎么回事？”
凌曦还没开口，芷柔便气不愤地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番。
“这个人主动撞上我们的马车，当时根本没有受伤，现在却诬陷我们。”
梁夫子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下意识看向青麓书院那边的人，猜测是对方使得诡计。
“事发之时，可有人证？”
凌曦捻了捻手指，“出事时马车刚驶出凌府不远，恐怕没有什么人可以为证。”
“我可以作证。”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纷纷回身看去。
“大少爷？”
芷柔瞧着凌元沛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下意识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凌元沛一出场就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我可以为证，当时我的马车就跟在凌曦的马车后不远的地方，我亲眼看到这位书生就是被凌曦的马车的所伤。”
众人哗然。
“什么？”
“真的是凌曦马车撞的。”
“那他还不肯承认过错，肯定是想赖账。”
有了凌元沛的证词，胡俊泽眼睛一亮。
“凌曦，凌元沛可是你的兄长。如今连他都这么说，可见你的确是伤了人。照我说你也不是个缺银子的，不会连几两药钱都舍不得给别人吧？”
谁知孙闻楷却咬着牙决绝，“我不要银子！我只要进去考试！”
负责抬他来闹事的几个男人也趁机添油加醋道。
“考试？你这个样子还怎么考试？”
“哎，分明是个天纵的奇才，如今却落的这个下场，真是造孽啊！”
“大家是不知道，孙公子虽然是个散学，但文章做的却是一流水准。这次参加秋闱，原本就是抱着必中的决心。可谁知，哎……”
这几人这么一说，孙闻楷立刻配合着落下眼泪。
“我不要凌府的赔偿，我只要凌公子还我考试的机会。若是做不到，那你也不准进去考试！”
“！！！”
短暂的沉默之后，胡俊泽忽然出声叫好。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秋闱三年才一次，大家上京赶考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临考前被人故意重伤，简直不可原谅！我同意这位公子的要求，凌曦不得参加考试！”
他这么一带头，青麓书院的其他学子们也跟着起哄。
“不准考试！”
“必须严惩！”
“如果凌曦逃脱责任进去考试，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效仿这个法子伤害他人。”
“说的对，不能让他参加秋闱……”
眼看着四周的学子们都被煽动起来，芷柔噙着眼泪拽住凌曦的衣袖。
“公子，怎么办？”
凌曦抿着唇瓣没有吭声，垂眸仔细打量着孙闻楷身上的伤痕。对方腿伤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胳膊以及脸颊上的淤青也十分明显。
“芷柔，你替我去办件事。”
考场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也越老越大。负责维持秩序的人不得已只能去通知官府，而最近的官府便是大理寺。
于是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沈逸航便带着官兵赶到现场。
“怎么回事，不进考场围聚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官府的人出现，义愤填膺的学子们这才逐渐消停下来。
孙闻楷看到沈逸航立刻嗔唤着嚷嚷起来，“官爷，给草民做主啊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