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明杰大为惊诧，用颇为怀疑的目光看向凌曦。
“我听说，你在来京都之前一直都住在蜀中乡下？可有此事？”
凌曦淡淡一笑，霎时间满室生辉。
“不错，没想到钟大人也知道学生的过往，倒是让学生受宠若惊。”
钟明杰眼角抽了抽，他故意这么问，原本是想表达自己不相信凌曦能有之前的那番见解。
没想到凌曦却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性格，不仅曲解了他的用意，还显得他似乎很是看重对方似的。
瞧着钟明杰吹胡子瞪眼，景煜却是悄悄弯起了唇角。
“钟老，说了这么久的话，咱们的棋还没下完呢。”
凌曦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两位大人是在下棋。不过这局面，景大人怕是要输了。”
景煜顺势把棋娄推到了凌曦跟前，“钟老棋艺精湛，要不要讨教一番？”
“这是学生的荣幸。”
凌曦很是自然地接过棋子，和钟明杰对弈起来。
钟明杰目光扫过景煜，还以为对方是想让自己借着下棋的方式敲打一下凌曦。毕竟对方是凌宇尧的儿子，日后的政敌。
谁知真正交起手来，钟明杰才发现凌曦的棋路大开大合。仿佛骑着高头大马冲杀在战场上的将军，每一次落棋都带有淡淡的杀气。
而上一个让他产生这种感觉人，还是多年前辞官离京的怀谷先生。
钟明杰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棋盘都被棋子占满了。
凌曦率先将棋子掷入竹娄中，“多谢钟老赐教，学生受益匪浅。”
钟明杰输出一口气，发现凌曦竟然以一子之差败给了自己。
只是仔细回想起来，其实刚才他落子的每一步似乎都是被凌曦带着走。至于这胜局，不言而喻也是凌曦拱手相让的。
“钟大人，喝茶。”
景煜重新续上热茶递给钟明杰，后者一饮而尽之后伸手轻轻点了点凌曦。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钟老客气了。”
眼瞧着钟明杰总算开始对凌曦有所改观的时候，另一道人影却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院门外。
凌元沛坐着马车紧赶慢赶地追到山庄，却被外面的小厮拦着不让进。
直到他发现了凌曦的马车，并在表明了他和凌曦是兄弟关系之后，这才探听到了孤萍院的所在。
“凌曦，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不等我？”
突兀的声响从身后传来，凌曦顺势回头，便看到凌元沛快步逼近。
“大哥？你怎么来了？”
“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咱们昨日说好了的，来这里给考官大人见礼。”
凌元沛心中正得意着自己识破了凌曦的“奸计”，完全没注意到钟明杰难看的脸色。
“凌曦，这位又是谁？”
凌曦站起身来，干脆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凌元沛，好让钟明杰看个清楚明白。
“回钟老的话，这位是学生同父异母的兄长，凌元沛。大哥，还不快给钟老见礼。”
凌元沛双手刚拿起来，余光突然瞄到了景煜。他打了个激灵，再仔细一看钟明杰的样子，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与凌宇尧私交甚笃的谭泊清。
见他愣神，凌曦故意问道。
“大哥这是怎么了？钟老可是此次秋闱的主考官之一，你该不会不认识钟老吧？”
不等凌元沛回话，钟明杰自己先轻哼了一声。
“不敢当。老朽不过是多做了几篇酸臭文章罢了，哪里能劳烦刑部尚书的公子惦记。”
凌元沛闻言赶紧把没有行完的礼完成。
“在下凌元沛，见过钟老。”
相比起凌曦的清隽，钟明杰更加不喜满身珠光宝气的凌元沛。只要一想到对方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就气恼地别开脸。
感受到气氛的尴尬，凌元沛先是狠狠瞪了凌曦一眼，这才心虚地开口。
“既然钟老这里有客人，那学生就先不打扰了。”
“等等。大哥刚才不是说，是转程来寻钟老的吗？怎么这才见到钟老就要走？”
“我……”
凌元沛支吾不言，后悔地恨不得扇自己连个大嘴巴子。
刚才他没看清钟明杰的脸，还以为坐在这里的是谭泊清，才故意想要在对方面前给凌曦上眼药。
若是一早知晓凌曦是来见钟明杰的，他打死都不会进这个院落。
“既然来了，那就先坐下吧。”
景煜适时开口，叫人又重新搬来了椅子。
于是乎五个人心思各异地围坐在一起，出了凌曦和景煜之外，剩下三个人或是生气或是紧张或是忐忑不安。
“刚才说到哪里了？”
景煜一边将棋子捡回到棋娄当中，一边不徐不疾地寻找着话题。
“对了，下棋。蒋卓陪钟老聊到了策论，凌曦与钟老对弈了一盘。不知凌大公子有什么特长，难得能有机会与钟老请教，可别错过了机会。”
“……”
凌元沛紧张地脚趾扣地，他原本来这里只是和谭泊清套近乎，谁想到居然还要展示才艺。他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哪有什么才艺！？
“凌大公子怎么不说话？”
钟明杰沉默了片刻，总算再次开口。他压下了心中的不悦，想要正式考察一下凌元沛的才能。倘若对方也能和凌曦一样有真本事，他就算不喜对方身份，也不会故意刁难。
“这，学生，学生没有准备。”
“无需准备。”景煜恰如其分地打断了凌元沛的借口，“恰好这次的策论题是由钟老所出，凌大公子名词不错，肯定对这次的策论有独到的见解。你随便说两句，也好请钟老点评点评。”
“……”
凌元沛紧张得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喉头不断地滚动。他目光环视四周，竟然奢望地看向凌曦。
“我和凌曦平日里都在一起读书，大家的观点都非常相似。既然凌曦都已经说过一次了，学生就不再重复耽误时间了。”
“是吗？”钟明杰不太相信地看向凌曦，“这么说来，你们兄弟两人关系还不错。”
凌元沛生怕凌曦拆台，只好抢着开口。
“的确不错！凌曦刚来京都不久，我和母亲都很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