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郡主目光幽幽地落在凌初暖身上，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这个女人之前还和龚霖烨情意浓浓，没过几个月就嫁作他人妇，还表现出一副婚后甜蜜的姿态，真是不知羞耻。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凌初暖是来献礼的，明嫣心中再是不悦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凌小姐起身吧。哦不，现在该称张夫人了。”
凌初暖倒也不觉得尴尬，装作听不懂对方言语中夹杂的嘲讽。她优雅地招了招手，便有丫鬟捧着一个木匣走上前来。
“这是妾身与夫君一同为郡主准备的寿礼，还请郡主笑纳。”
明嫣郡主表情淡淡，“是什么？”
“是熏香。”
“熏香？”
听到这个答案，全场的千金贵女们便露出疑惑的表情。
“谁不知道明嫣郡主对香很是挑剔，常用的熏香都是宫里太后娘娘赏赐的。”
“是啊，我等送礼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熏香，免得班门弄斧。凌小姐又不是第一次来参加郡主的生辰宴，怎么会犯这种错？”
“莫不是嫁了人太过高兴，脑子都犯糊涂了？”
周遭非议不断，明嫣郡主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凌初暖。
“你收回去吧，本郡主不缺香料。”
这可是实实在在地打脸，若是换做旁人，肯定要尴尬得面红耳赤，但凌初暖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早已炼就了厚脸皮的本领，半点都没觉得不自在。
“郡主容禀，妾身送来的寿礼，重点不在熏香而在装盛它的盒子。”
她这么说，众人齐齐将注意力落在了木匣上。
明嫣郡主直言道：“你这木匣瞧着也不是什么珍贵的料子，有什么稀奇？”
“其中机关巧思，还请郡主来揭晓。”
说罢这话凌初暖便退后两步，同时示意丫鬟把东西呈上去。
这寿礼原本是献出去就足够了，但她想到张子左说的话，想在这宴席上出一出风头，这才故意请明嫣郡主亲自开启木匣。
至于明嫣郡主，她性子倔强且不喜凌初暖，更不相信对方能拿出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好东西。既然凌初暖想自己找上门来，不如借机杀杀对方锐气。
“好啊，那本郡主今日就开开眼。”
明嫣郡主起身，身边的丫鬟便上前扶着她的胳膊从主位上走下来。就在她一双皓腕已经搭在木匣上时，一名小厮急匆匆跑来通禀。
“启禀郡主，景大人来了！”
明嫣郡主动作一顿，满目诧异。
“景大人？表兄？”
“正是！景大人带着大理寺的凌司直，亲自来给您贺寿了。”
听到凌曦居然也来了，明嫣郡主一双美眸瞬间亮了好几度。
“快，请他们进来！”
要不是宴席上还有这么多宾客，明嫣恨不得亲自出去迎接。而其他千金贵女们听到这话，顿时炸了锅。
“景大人居然来了！”
“早知道能遇上景大人，我就不穿这么素淡了。”
“你快帮我看看头上的簪花可还整齐？”
说话间一黑一红两道人影已经出现在门外。
景煜走在前方，一身精致的玄色官袍显得他愈发身材颀长，气质威严。千金贵女们一边被他俊朗的容貌吸引，一边又因为他强大的气场而不敢一直盯着看。
直到凌曦一身红装现身，如同一抹烈阳骤然刺破乌云密布的天空，恣意嚣张地闯入众人的视野。
相比起景煜的俊朗阳刚，凌曦的相貌更加柔和精致，那上挑的眉眼更是勾人心魄。
现场不少千金还是头一遭近距离接触凌曦，被她艳丽的容貌冲击得心神巨震。
“这就是大理寺的凌司直，这次科考的榜眼？”
“之前在状元游街的时候，我倒是远远站在茶楼上看了两眼。当时只觉得他相貌端庄清秀，没想到近距离一看才知什么叫做天人之姿。”
“你们快看他的皮肤，如此白皙竟是比我一个女子还细腻。”
“还有他的睫毛那么长，嘴唇也像是涂了胭脂……”
就在众人围绕着凌曦的相貌展开热议时，明嫣郡主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表兄，凌公子，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景煜负手而立，嘴角带着极浅淡的微笑。
“今日是你生辰，作为兄长自然要来给你送份贺礼。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侯府的小厮接到命令，小心翼翼地奉上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
明嫣郡主一看到上面的标志便瞪圆了眼睛，“这，这难道是……”
景煜亲自将其打开，“之前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我把御金水给你？今日便如了你的愿。”
“当真！？”
明嫣郡主大喜过望，立马伸手去接，谁知却被景煜躲开。
“御金水珍贵非常，你不可浪费。”
“我知道，我知道！”
瞧着明嫣这般迫不及待的表情，景煜这才把东西放到她手上。
明嫣郡主拿着御金水反复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笑眯眯地看向凌曦。
“没想到凌公子也能来参加本郡主的生辰宴，那你又带了什么礼物给我啊？”
凌曦勾唇一笑，周遭马上就传来了少女们压抑的低呼声。
“在下来的匆忙，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故而只能借花献佛，为郡主亲自点一炉御金水了。”
御金水珍贵难得，如果只是粗暴地倒出来使用，那未免太过浪费。通常都是倒出一两滴在净水中，借着水汽的挥发享受御金水的效用。
点水一事也颇有将就，为了达到视觉和嗅觉的双重享受，每次太后使用御金水时都会选身边长得好看的宫女来做。
凌曦长得如此好看，又能自告奋勇来帮自己点水，明嫣郡主只觉得自己赚了，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好啊，能请到凌公子来点水，本郡主这是要饱眼福了。来人，快去将点水的东西备好。”
趁着下人们忙碌的时候，凌曦目光迅速地环视周遭，并且锁定了凌初暖的方位。
“凌大小姐也在。”
明嫣郡主这才想起来，身后还站了个凌初暖。
“差点把张夫人忘了，刚才张夫人向本郡主献礼，说是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准备的熏香。本郡主原本是想打开瞧瞧的，不过既然表兄带来了御金水，那熏香就先放一放吧。”
“我倒是觉得，这御金水和熏香并不冲突。”凌曦突然笑着开口，“张员外郎可是出了名的心思灵巧，我也想看看，这木下中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明嫣郡主柳眉微蹙，明显有些瞧不上凌初暖的熏香，更不想将这等次品与珍贵的御金水放在一起。
这时景煜也跟着开口，“御金水有一特性，若是单独点水而用，气味清淡怡人。若是与其他香料混合，便能与其碰撞混合出更加浓郁复合的香味。既然这香薰是凌小姐所赠，正好可以与凌司直点水相配。”
听到景煜都这么说了，明嫣心中的嫌弃才消散了一些。
“好吧，那就给她个机会。”
下人们合力抬上来一个巨大的琉璃水缸，其中已经盛满了清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琉璃表面折射出五彩的光晕，即便不用加入流金水也已经是美轮美奂了。
“哇！这水缸真是好看！”
“不愧是明嫣郡主，平日里养鱼的水缸都如此珍贵。”
听着这些吹捧的话，明嫣郡主嘴角勾出娇俏的弧度。
“凌公子，这个就交给你了。”
凌曦小心翼翼接过御金水，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瓶盖，取出两滴洒进水缸之中。
御金水不负盛名，在揭开瓶盖的瞬间，一股清淡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当它落入水缸之后，一层白雾袅袅升起，清冽的香气更是弥漫在了空气当中。
“好香啊！”
“我从未闻过如此优雅的味道。”
明嫣郡主踱步来到凌曦身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御金水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皇祖母如此喜爱这香味。不过我用了这么多香，却从没见过这种香味，这御金水究竟是用什么研制而成的？”
凌曦也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上调的眼尾眉梢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笑意。
“是雪山清泉的味道。”
景煜轻柔点头，“不错，这御金水每一滴都取自雪山之巅。我对香料不甚了解，只听太后提过一句，其中似乎是用到了高山中的某种植物。”
凌曦心思灵动，猜测这神秘的植物便是御金水解毒的关键。
“御金水单纯的味道已经闻过了，是时候看看它的另外一面。”
她回眸看去，示意凌初暖将香薰送过来。但对方却踌躇不前，似乎有些不情愿。
“妾身所献的香薰和御金水全然是不同风格的香料，若是混在一起怕是会起冲突。要不然……”
“刚才景大人已经说了，御金水除了自身清冽甘香之外，还有辅助别的香料散播香气。就算你今日献上的只是一块烂掉的檀木，御金水也能让它休沐逢春。”
“……”
凌初暖自知说不过凌曦，但却实在是不甘心让对方抢了自己的风头。
原本打开木匣的环节，她才应该是全场的焦点。可凌曦一来，甚至连件像样的贺礼都没带，就想空手套白狼抢了她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