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凌元沛的身份暴露之后，宋嫣就一直被软禁在雁兰苑中。就算凌宇尧没有一封休书废了她的主母身份，但凌府上下的人都会审时度势，只认苏念意这一位夫人。
而凌元沛虽然逃过了死罪，却以养病为借口被秘密遣出了京都，一辈子不得再回来。
凌曦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抬脚就往雁兰苑赶去。
等她抵达的时候，整个院子都已经被封了，下人们都被遣去别处，只剩下凌宇尧和侍卫冷锋。
“爹！”
凌曦疾步走进屋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尸首。
宋嫣的脖颈处留有明显的勒痕，周嬷嬷和两名值夜的丫鬟则是被背刺而亡。大量的血迹在整间屋子里蔓延，凌曦不得不停下脚步。
凌宇尧注意到凌曦震惊的神色，并没有着急与她说话，而是再次吩咐冷锋道。
“通知下去，宋嫣是因为得了失心疯而悬梁自尽，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处置。”
“是！”
冷锋不仅是凌宇尧的贴身侍卫，更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如何控制府内的舆论。
待到冷锋领命离开之后，凌宇尧才走到凌曦跟前。
“今晚你到哪里去了？”
凌曦忍着令人不适的血腥气开口，“子时过后，我原本想来启明苑找爹，中途却撞见了刺客。”
“刺客！？”
凌曦将之后的细节娓娓道来，着重强调了对方衣衫上的图腾。
“虽然没有证据，但对方肯定是来灭口的。爹，凌府已经不安全了。”
凌宇尧虽然神色凝重，却并没有凌曦想象中露出意外之色。
“爹，难道你早就知道？”
凌宇尧不置可否，只是提醒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以你如今的身份，还没资格与幕后推手抗衡。”他说着伸手指了指满屋的尸首，“知道为什么宋嫣是被勒死，而其他人是遇刺而亡吗？”
凌曦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她能猜到对方的言外之意，但却不想承认。
见她久久不出声，凌宇尧直白地剖析道：“宋嫣毕竟顶着凌府主母的身份，所以对方给了她一个体面的死法。至于剩下的丫鬟嬷嬷，这样无关紧要的人物自然死得粗糙。”他看向凌曦，神情凝重，“这不仅是灭口，更是敌人的警告。”
“……”
凌曦沉默地站在原地，回想起刚才那刺客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把自己引出府，应该是故意的。倘若是对方想趁机动手，恐怕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就能脱身。
因为羽蛇图腾而愤怒上头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凌曦隐隐生出些心有余悸的无力感。
“呵。”
她抬手扶额，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
“警告吗？那有如何。”
凌宇尧蹙眉，“曦儿。”
凌曦再次抬眸，坚毅的目光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与划刺天际的旭日一同升起。
“我倒是觉得，敌人这次刺杀宋嫣，反倒是暴露了自身的短板。他们若真想遏制我们对许氏一案的调查，为何不直接对我们动手。难道是不想吗？”
看着凌宇尧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凌曦笑得得意又狡猾。
“是他们不敢！
爹已经是刑部尚书，又深得皇上信任。若是豁然暴毙，定会引起怀疑。还有我，如今也在大理寺小有成就，前途光明。
他们就算是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分析完这一切，凌曦越发肯定了自己前行的方向。
“时辰不早了，叫下人收敛了宋嫣的尸首后，爹也该去衙门了。”
……
……
凌曦并没有因为宋嫣之死就一蹶不振，相反她比平日更早地来到了衙门。
“沈兄。”
“凌兄，早啊。”
沈逸航刚下马车，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下一秒就被凌曦揽住了肩膀。
“沈兄，向你请教个事。”
“你说？”
“你可否帮我查查，最近十年内京都城中各大世家中，有哪些人是因为意外过世的。”
沈逸航闻言瞬间就清醒了，并且戒备地看着凌曦。
“你查这个做什么？”
“的确是有一些事情想要确认。不过你也知道，我刚来京都没多久，实在是有心无力。”
沈逸航为难地摸了摸后脑勺，“不是我不帮你，你自己也该明白越是大家族，其后宅中越是一滩浑水。你贸然调查这些，怕不是要引发众怒。”
“我并非想要探究这些人的真正死因，只是想大概知道死了多少人。不管他们是以什么原因死的，只要有身份就得发丧吧，你就帮我收集一下名单即可。”
凌曦说完双手合十，郑重朝对方拜了拜。
“拜托了！”
沈逸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别这样，搞得我心里发毛。”
凌曦便不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清澈的杏眼直勾勾看着沈逸航。后者被她瞧得头皮发麻，最后还是抵不过她的央求。
“好吧好吧，我答应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收集明面上的名单，错了或者漏了可别怪我。”
“多谢！”
凌曦松了一口气，再次哥俩儿好地拍了拍沈逸航的肩膀。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衙门内走去，路过景煜办公的院子时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你要找景大人？”沈逸航发问。
“对，有些事情想跟他聊聊。你呢？”
沈逸航无奈叹气，“大人昨日下午就不在，不少公文需要他亲自过目。”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做了个请的手势。然而等他们走进去，却并没有瞧见景煜的身影。
凌曦蹙眉，“景大人呢？是还没下朝回来吗？”
“不应该啊，除非他和凌尚书在早朝上又吵起来了……”
“不会。”
凌曦断然否认了沈逸航的猜想，尽管宋嫣的死对他们精神上不造成影响，但为了凌府的颜面，凌宇尧也会请假处理一下。
在这个时间点上，凌宇尧不会和景煜发生争执。
沈逸航叹了口气，叫人把那些需要景煜过目的公文从自己的房里搬过来。只是一日不在，就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叠。
“凌兄，你过来帮我分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