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两人来清凉台还是沈逸航“从中作祟”，只可惜风景才赏到一半，就遇上了命案。
这次抵达的时间不同，心境也大不一样。
凌曦正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景煜温和的提醒声。
“时间差不多了，看。”
寻声抬头，只见湖中心的小岛上依次亮起灯火，宛如一条火龙在夜空中飞过，闪烁且灿烂。
“如何？”景煜轻声低问。
或是被这美好的夜色打动，或是感受到了对方温和的心意，紧绷了几日的情绪在这一刻卸了大半。
“很美。”
凌曦放空心思，默默地看着湖心岛上闪烁的灯火，仿佛自己的心也能在这一明一暗之中找到方向。
不只站了多久，从湖面上吹来的夜风带着沁凉的潮气。感受到身上搭上了一层薄薄的披风，凌曦这才回过神来。
“去走走。”
凌曦一开始有些犹豫，清凉台怎么说也是皇室御苑。上次来是正值每年对外开放的日子，这几日怕早就过了可以参观的时限。
可就在她犹豫的时间，景煜已经走出了老远。凌曦怕待会儿不熟悉地形走丢了惹来麻烦，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两人并肩而行，虽然入了夜，但清凉台作为皇家御苑，处处都保持着灯火通明。
凌曦跟着走了没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就被别致的风景吸引住了。知道她好稀奇心重，每走到一处有意思的地方都会特意放慢脚步，让凌曦看个仔细，并且适时配合简单的解说。
“你怎么这么清楚？”
“婉妃娘娘怀三殿下的时候身体欠佳，在太医的建议下，皇上让她搬来清凉台养胎。当时母亲作为娘家姐妹，也被允准带着我前来陪护。”
说起婉妃和三皇子，凌曦想起一件事。
“对了，之前多亏了三殿下出手相助，我才能从大皇子府死里逃生。之后虽然心怀感激，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当面向三殿下道谢。”
景煜勾了勾唇角，“你有这心意就行了。三殿下向来低调，当时入大皇子府救你，也是借了二殿下的名义。”
提起二皇子，凌曦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明日大朝会就是皇帝宣布是否废后的日子，也不知最终结局会如何。
只是这种焦虑刚出现不过一秒，额头就被轻轻地点了一下。
“带你出来就是放松的，别想那么多。”停顿了一瞬，他又补充道，“朝堂上有你爹和我，不会有事。”
明明是清亮的嗓音，落在耳中去觉得熨帖得很。
凌曦虽然不想承认高兴，但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
过去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自己独自战斗。如今却有人愿意主动挡在她身前，替她遮风挡雨，这样的感觉原来是如此新奇又温暖。
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凌曦赶紧借着揉鼻尖的动作别开了眼神。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景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羞怯神色。
“好。”
……
翌日。
凌曦乘坐的马车抵达大理寺时，发现一辆皇室规格的车辆早已等候多时。她揣着满腔的疑惑下车，就见一名小太监上前见礼。
“奴才见过凌大人，我们二殿下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商议，已经在衙门内恭候多时了。”
“二殿下要见我？”
凌曦心脏咯噔跳了跳，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二皇子放着早朝不上，为何偏偏来大理寺？
加快脚步，凌曦来到正堂。
果不其然，二皇子满面焦躁地来回踱步，俨然已经快将耐心耗尽。
“微臣凌曦，参见二殿下。”
“凌曦！你可总算来了！”
不等行完礼，二皇子就快步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骨头都捏碎一般。
“不知二殿下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本殿下寻到了新的人证，足以证明母后并非陷害宁妃的凶手！”
他话说得又急又快，不等凌曦开口，就已经招手吩咐侍卫把人证带上来。
眨眼的功夫，四名侍卫前后左右严丝合缝地护送着一名老太监上堂。对方胆怯地朝凌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跪下来磕头。
“奴才福瑞，见过凌大人。”
凌曦蹙眉，“殿下说，此人便是人证？不知他都看到了什么？”
这次不用二皇子催促，福瑞就一五一十地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启禀凌大人，奴才是璃贵妃娘娘宫里的旧人。在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后，其他宫人都被遣散了，只剩下奴才这种最低等人负责洒扫看守宫殿。
就在宁妃娘娘被发现中毒身亡那日清晨，奴才如同往常一样在做事，却因为踩到了滑动的石子崴了脚，不慎跌进了灌木丛中。
就在这时，奴才看到紫莲与一名禁军侍卫出现在宫门口。那侍卫告诉紫莲，只要能够潜入皇后娘娘宫中投井自尽，就能保她全家平安。否则，不仅紫莲活不了，连她家中的父母弟妹也将一并丧命。”
“！！！”
凌曦大为震撼，“你是说，紫莲是收人逼迫，自杀的？”
“正是如此。”
“……”
凌曦沉默了下来，脑子迅速转起来。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福瑞点头，小心翼翼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方老旧的手帕，其中包裹着一只小小的玉质耳环。
“这不是，紫莲过世时身上戴的首饰吗？”
“启禀凌大人，这是紫莲匆忙离开时不慎留下的。奴才看着玉成色好，本想着捡回去换点碎银子的，却不曾想被二殿下发现了。”
二皇子咬牙切齿道：“这个狗奴才早就知道紫莲是利用自尽陷害了母后，却一直不曾向父皇检举。
要不是本殿下这几日派人紧盯着宫门，查找进出皇宫夹带财务者，这厮就要把证据拿去当铺换钱了！”
凌曦回想起之前检查紫莲尸首时的情景，当时对方耳朵上的确只剩下一只耳环。她以为是对方在溺水挣扎时不慎遗失在了水井之中，没想到却在璃贵妃的宫里发现。
如此一来，此事怕是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