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富听了这话，脑子里才如一道闪电闪过，大队长，走了？
“咋走？为啥走？”李有富顾不得这会儿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拉着李兰芳就问道。
“他，他家属来了。”李兰芳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牙说出“家属”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李有富，你闺女这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大队长是被狐狸精勾走了，你闺女才是大队长的家属呢。”人群里又有那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哄闹着说道。
听了这话，大伙儿顿时爆发出一片大笑。
李有富的脸由青转白再转红，对着李兰芳就是一巴掌：“你怎么那么没用？”
“爹！”
李兰芳被打了一个踉跄，瞪着李有富，眼泪直直地往下流，明明她是回来找父亲商量的，结果呢？
“李村长，你不是送李兰芳去给大队长当什么办公室助手的吧，我可是在大队长宿舍看见过李兰芳的呢。村长伯伯，助手是啥？怎么在大队长宿舍里呀？助手是给大队长洗衣做饭的吗？。”
苏甜甜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苏大树，眼睛却是瞅着李有富，女娃清脆的声音犹如一个响鞭打在李有富的脸上。
“她被送给大队长那是她的福气，谁叫她是个女人，女人就该被送去暖床，她办不成事是她蠢，她蠢！”
李有富的面容越发狰狞，哪怕这是他亲闺女，这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而此时的李兰芳听了父亲的话，心却碎了一地。
“你只知道送我去，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我每天呆在宿舍不敢出门，我没有人说话，我还要想着你让我时不时地叮嘱大队长，要把鱼塘划给咱们村。就为了这个破鱼塘，你连你亲闺女都可以送人，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没用？我没用家里那些吃的喝的，有几样不是我给钱给你们买的？你给大队长的两百块钱，大队长早就让我还给娘了，我还怎么没用？
你只知道嫌弃我没用，你有没有想过我往后怎么办？啊？怎么办？”李兰芳不顾一切，嘶吼着把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安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而后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第一个声音，紧接着，持续不断地议论声慢慢响了起来。
“李有富疯了啊？亲闺女送给一个有家室的？”
“这个什么大队长，我看是大流氓才是。”
“喔哟，这么劲爆的啊，乖乖，这么说，李兰芳现在不是黄花大姑娘了？”
“哎哟，我那表嫂前儿还跟我说，想托人给他儿子娶李兰芳呢，幸好没有，别弄到最后娶回去一个，肚子里还揣着一个，那可真真是笑死个人。”
好似正好要印证这句话似的，李兰芳不知道是哭得伤心了还是怎么了，忽然觉得一阵恶心犯上来，蹲下身子就干呕起来。
“yue,yue。”
“喔唷，李兰芳不是怀了吧？”
“哎哟，难道是大队长的？”
“一个大姑娘，啧啧，真是丢死人了唉。”
一片一片地议论声，让李有富无地自容，恨很地看着田家坳的所有人，连临水村的人，他也恨上了：“都等着，等着。”
说完，也不再管李兰芳，背着手就走了。
李兰芳的母亲潘兰香一直躲在人群里没敢出来，闺女这丢人的事是老头子办的，她就担心东窗事发的那一天，现在被人发现了，她也冒着被人指指点点的风险出去，只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在李有富离开后也离开了。
可怜的李兰芳被亲生父母抛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由眼泪在脸上流着……
“你应该后悔了吧？”苏甜甜站在了李兰芳的面前。
“后悔？后悔什么？”李兰芳讥俏地笑了笑：“后悔生在这个家？还是后悔被爹送去给大队长？这就是我的命。罢了，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说什么。”
李兰芳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她抬眼往四周看了看，仍有不少人看着她的笑话，看就看吧，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还怕什么呢？
“你不是早也认出我了吗？你不就等着这个时刻可以揭发出我吗？”李兰芳走了两步，不甘心似地回头看着苏甜甜：“现在又来问我什么？呵，最讨厌你们这种假惺惺的人，尤其你这种从小就假惺惺的人。”
苏甜甜被李兰芳说了一愣，她？假惺惺？
“我们是不是假惺惺又如何？造成你这样局面的不是我们，贪心的不是我们，有所图的也不是我们，你父母固然可恨，你自己呢？
李兰芳，你问问你自己，没所图吗？如果大队长只是一个普通村子里的人，你还愿意没名没份地跟着他吗？”江同拉着苏甜甜从李兰芳身边走过，李兰芳呆滞地面庞被她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毛斌和李青翠办了离婚证，就被毛民一脚踢上了来大队的车，用他的话说，老婆孩子丢了，工作再丢，那就别回去了。
可惜毛民不知道的是，他儿子这份工作，大概率也是保不住的了。
陈光明送完苏甜甜和江同上了车，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收拾好的办公室，推了自行车就往县政府骑去。
毛军正悠闲地坐在办公室喝着茶，盘算着新主任上任前，他是不是得做点儿啥？
咱们得搞个欢迎仪式对不对？
“大伙儿都过来一下。”毛军拍了拍手，办公室里地同志们互相对看了一眼，还是挪着凳子往毛军面前凑了凑。
“咱们要来新主任了是不是？可这新主任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位置，咱们也得观察观察是不是？万一新来的主任是个不中用的，那还怎么带领我们办公室引领第一？大伙儿说是不是有道理？”毛军压低了声音说道。
“对对对，有道理。”有个附和着毛军点头。
还有人轻轻说：“这，不太好吧？”
这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叫江岸。刚来办公室没多久，家里也是个有底子的，对于毛军和新主任之间的矛盾，多少知道一点，知道这是毛军是为了个人泄愤，拉上全办公室的人一起，所以有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