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态度，是完全不当回事了。
顾晓初点头，“行，虽然越级投诉公司不提倡，但我相信领导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她没一个多余的字，拿起合同，转身就离开。
钱明一声喝下，“站住！”
见顾晓初停了，他脸色发青，咬着牙关，“顾晓初，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上次我是给你留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顾晓初道，“谢谢，我不需要。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我只知道公司需要彻查这件事！”
钱明怒了，大步走上前来，一步步逼近，“够了，你真是可笑至极，你真以为顾总不知道这件事？以为我一个总监，能够胆子大成这样？”
顾晓初脸色一滞，“你什么意思？”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自己反应过来，脸上有些失神。
难怪，难怪沄茂工厂的负责人能态度那么差，钱明又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包庇。
她以为顾大川只是疏于管理，没想到他根本是沆瀣一气，甚至是主谋，这一切根本就是他授意允许的！
看她这个表情，钱明就知道她明白了，冷笑道，“你以为你能翻出什么水花？大可以去投诉我啊，看到时候是你倒霉，还是我受罚！”
他根本就不怕她投诉，说白了他都是听上面的意思。
之所以现在跟她说真相，只是不想因为投诉导致事情闹大，到时候顾氏名誉受损，连累他也有影响。
顾晓初明白他的意图，胸口堵着一口气，抿着唇不发一语，推开他走了。
她重新回到工位上。
明明知道顾大川是什么嘴脸了，却不能当众检举他。
事情牵连的太广了，一旦揭发了沄茂工厂，之前所有由它出货的合作都得泡汤，面临巨额补偿金就算了，重要的是顾氏可能彻底失去信誉度，被永久淘汰。
她不在乎顾大川，可她不能毁了顾氏，这是母亲和外公的心血啊……
一时间，顾晓初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那么多事件压在她的肩膀上，连她也不知道哪一天面临的就是最后一根压死她的稻草。
傍晚，祁檬在顾氏附近约了人采访，顺便喊她一起吃晚饭。
从见面到餐厅，顾晓初都闷闷不乐。
祁檬趁服务员上菜的功夫，拉了下她的手，“怎么了，该不会是知道夜正擎和顾晓薇订婚，你在默默难过吧？”
顾晓初呼吸一顿，毫不犹豫的否认，“你在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祁檬被她瞪了眼，笑嘻嘻的，“开玩笑开玩笑，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当然知道你对夜正擎没那个意思。”
她拿过桌上的水壶，没看顾晓初的表情。
给她的碗筷都烫了一下，祁檬推到她面前，“那你说说看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晓初抿着唇垂下眼帘，沉吟两秒，问她，“如果有一件事，跟我没关系，但是如果我说出口，另外一个人就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说？”
“合着就是做好人好事呗。”祁檬不像她那么凝重，甚至笑了一下。
她故意凑近盯着她，笑眯眯道，“顾晓初，其实你问出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该怎么选择你早就知道了。”
顾晓初愣怔，眼前的雾好像被拨开了一些，变得清明。
从她明白顾氏暂时解决不了沄茂工厂后，就一直在想夜氏新和顾氏签的合同。
一方面夜正擎的事情，左右都和她无关，另一方面她明知道沄茂出的产品有问题，若经由夜氏的手销往市场，迟早会出问题。
现在祁檬这样说，她恍然清楚了自己真实的想法，那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袖手旁观。
纠结这一下午，只是因为对方是夜正擎，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想通了，顾晓初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又故作不服气的哼了声，“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小样，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祁檬挠挠她的下巴，像逗小猫，“让姐们我好好投喂投喂你，明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姐们绝对支持你。”
顾晓初闻言笑了，祁檬也笑。
她最喜欢顾晓初的地方，就是这些年哪怕经历的再多，都能保持一颗初心。
这是她最宝贵的地方，她希望她能一直拥有这笔无形的财富。
……
第二天上午，顾晓初给夜正擎打了个电话。
嘟声响起时，她的手无意识攥着桌上的抽纸，等待的时间里，惊讶的发现竟然有点紧张。
终于，“喂”的一声，电话被接通。
顾晓初刚要说话，对面已经继续道，“是顾晓初小姐么？不好意思四爷在开会，我是他的助理许言，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跟我说，我来帮您转达。”
原来是助理。
当知道这不是夜正擎时，顾晓初莫名松了口气，她考虑了一下开口道，“有件事需要当面跟他说，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想跟他见一面。”
“好的，我一定帮您转达，之后给您答复。”
许言挂了电话，看着通话记录还有些意外。
这竟然真是顾晓初打来的。
夜正擎是真的在开会，出来时许言追上去，“四爷，刚刚您私人手机响了，有人给你打了电话！”
他语气有些激动，眼里还有点诡异的兴奋。
夜正擎松开袖扣，推开办公室的门，凉凉扫他一眼，“响了就响了，没见过？”
许言被一噎，习惯了，这段时间老板的脾气都不大好。
他站在办公桌前，声音放低了些，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是顾晓初小姐给您的电话，她想跟你约会。”
夜正擎动作一滞，随后寒眸睇过去，“你想死？”
话落脸色彻底冷下来，补充道，“说清楚，别废话。”
“是真的！”许言见他不信，将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夜正擎面无表情的听完，手指按在桌面上，又握紧，最后掏出了烟。
烟雾缭绕，让他的神情显得不太真切。
许言看不清楚，也不敢窥探，直到半分钟后，听他吩咐道，“周六，让她来天远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