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正在给米米治疗右边的翅膀。
而身后却传来了莫名其妙的呜咽声。
“呜呜呜，我、我是真的想死啊！”
呃，这个声音不是季末也不是男爵，难道是公爵吗？
可他不敢回头看。
很怕公爵察觉到他在偷听，直接把他给碾碎了。
……
季末手捻着酒杯的边沿，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公爵哭的稀里哗啦的。
哎，就是有这种人呢，一喝多了就哭。
不过，他似乎也的确是有伤心事。
不然不会寻死。
“呜呜！”
眼泪扑簌簌的从那张俊美的脸上滚落下来，好像断了线的珍珠。
季末挠了挠头。
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
哈士奇男爵咬了咬他的裤管，季末顺势捡东西，低下头。
“听他说话就好，最近几年，每周有几天他都会这样……”
季末无奈的点点头。
“哈士奇。”
公爵的突然冷冷道。
哈士奇男爵浑身一震，连忙肚皮朝上倒在地上。
“公、公爵！”
“不要多嘴。”
“是，是，嗷呜~~”
公爵拿起瓶子，给自己空了的杯子满上，然后又给季末倒满了酒杯。
季末敲敲手指表示感谢。
这位血肉巷最大的王，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点架子也没有，也不像之前在酒吧那样，充满种族主义的臭味。
他知道，那些话，是公爵故意激他的。
“季掌柜，信不信由你，我真的想死，如果我的妻子不在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也就消失了。”
公爵手扶着额头，虽然表情平静了很多，但泪水还是啪嗒啪嗒的从眼睛里不停地滚落出来。
哈士奇男爵连忙插嘴道：“公爵大人，夫人只是生病了啊，她一定会痊愈的！”
公爵痛苦的摇了摇头。
“从五十多年以前开始，她就不停的失去记忆，就在去年，她连我都不认识了，发条苹果也说，她的自我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了，身体虽然还在，但灵魂已经死亡了，我真的已尽力了，用尽了我所有的手段……呜呜呜！”
季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毕竟这不是他专长的领域啊。
一个单身一百年多年的老光棍对别人的婚姻指手画脚什么的。
呃……
他只好道：“那个，公爵还年轻，长得又这么帅，虽然这么说可能对夫人不太好，但是，我觉得你一定会再遇到好的女人的。”
吭哧！
哈士奇男爵狠狠的咬了季末一口。
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你咬我干什么！所以说我不擅长这种事啊！
可公爵没有生气，却是呆呆地看着前方，良久，他摇了摇头。
“不会再有了，我不可能再遇见像她那样的女性，又美丽又温柔，宁可变成怪物，也要跟我在一起，我不可能再谈一次这样的恋爱……”
“如果她死了，我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公爵抬起头，看着季末。
“季掌柜，我几乎是不朽的，这是被神灵宠爱的象征，但如果死亡将我们分开，哪怕背弃神灵的恩宠，我也要放弃这份不朽。”
公爵说着，用手指着季末身后的【猩红亵渎长剑lv2】。
“那把剑，那把神话级的长剑，当年你用他杀死夜裔骑士的时候，我在宅邸就感觉到了，那股对神选者深深的恨意，如果是它的话，说不定能杀死我。”
季末下意识的用手握住剑柄。
“宁可背弃神灵，也要随夫人而去吗？这就是你假扮成缝合怪，故意来向我挑衅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我杀死你？”
公爵伤心的拿起酒杯，仿佛就是苦涩的药，尽管难喝，却只能以此来治疗他的心灵。
楚河，你觉得怪物和人的差别真的就那么大吗？——季末在心里想道。
他看着这个公爵，这位血肉巷最大的王。
在奴隶酒吧买醉，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蹩脚的脏话来挑衅一个可能能杀死他的人。
拥有不朽的生命，却为了一往情深的爱情而哭泣。
这样的男人，应该是软弱的吧？
季末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公爵的种种表现，却让他忍不住的想多了解一些：
“公爵，夫人的病，难道连发条苹果都治不好吗？她可是连死人都能医活，我听说，她之前是夫人的主治医生，为什么将她辞退了？”
公爵放下酒杯。
“她治得好，但她不肯治，因为那违背她的原则。”
“不肯治？”季末有些诧异。
那个发条苹果，为了什么狗屁幸福甚至能干出把妈妈和儿子缝在一个身体上那种恐怖的事情，现在一个病人放在眼前，能治好，却不肯治？
“我的夫人怀孕了。”
“如果要救她，必须把孩子杀死，但发条苹果的原则是不杀生，让她杀掉一个孕育中的生命，她是绝对不肯的。”
“这样啊，可是，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救夫人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苹果还真是不变通呢，难道非要一尸两命吗？”
“不，孩子会活下来。”
公爵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异样的神色。
“祂一定会活下来的。”
季末有些诧异。
不知道这一瞬间，公爵那隐隐散发出的杀气，是他的错觉吗？
而此时，公爵却好像突然对正给米米治疗的萧易感兴趣上了。
“他是谁？”
“是我的朋友，公爵。”
“你是秘医吗？”
“不，他只是医魔。”
萧易一愣，没等他开口，季末就抢先说道。
显然，季末预感到了什么，不想让他被公爵注意到。
可是：
“不不，公爵，萧医生之前是医魔，但他现在已经是个优秀的秘医了！桀桀桀！”
哈士奇男爵仿佛邀功似的插嘴道。
“哦？”
公爵似乎对萧易更加充满了兴趣，他酒也不喝了，立刻起身大步走过去。
季末表情复杂的看了哈士奇男爵一眼，后者邪恶的朝着他龇牙笑。
“你是秘医？你会治病？那你能给我夫人看看病吗？我现在已经完全无计可施了，如果夫人死了，我也不想活下去！”
萧易正在给米米治疗翅膀，看见公爵殷切的表情，他怔了怔，他偷偷侧头，看着公爵身后的季末。
季末皱着眉头摇摇头。
萧易咬紧下嘴唇。
“那个，发条苹果医生不能治的病，我也不行吧……”
“这个……”
萧易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衣。
象征着医生的白衣。
良久，他点点头。
“好、好吧，如果只是看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