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君更震惊更难以置信:“师父,你这是在做什么?”
诧异间,眼角余光被一道突如其来强烈的光源刺到,几乎睁不开眼。
当放下袍袖的遮挡,才发现那里浮现出了一幅画卷。
一个原本被装饰精美华丽的盛大会场,不知何时被拆砸的七零八落,烟尘四起,破败凌乱。
会场舞台上方,只有两个杆子挂着破旗孤零零站着,寒风瑟瑟颤抖。
定睛一看,原来是,左边杆子上挂着弥疆子,右边杆子挂着逆寒子。
杆子下乌泱泱的人头攒动。有的举着各自法器在打砸,有的三五成群喷口水骂,有的拳脚相加抱团扭打,有的拉起一大面横幅,上面滴着血书般的大字:
“葫中天立刻倒闭!司极渊去下地狱!”
深井君被这个壮观的场面骇住了,悲愤交加,“刁民,刁民......”
观风月活了过来,乐道:“嘿,这横幅读着通顺又带劲,写得好写得好!”
这幅画卷的另一面,乌泱乌泱破破烂烂的会场,里面那些人似乎听到这边换了动静。
他们先是愣怔,然后死一般的沉默,再然后缓缓转过头来,万千眼珠子一齐瞪射过来,像要吃人一般,鹰视狼顾!
而后锅碗瓢盆、刀枪剑戟、臭鸡蛋烂菜叶,山呼海啸密如潮涌一般招呼过来。
别人都没有什么反应,瞻仰却几乎是下意识跳出去两步,两只袖口挡在身前,一个捂胸一个捂脸。
画卷这边的人惊疑望着她。
瞻仰讪讪笑道:“不好意思,他们这招我可能太熟了,条件发射。”
望烟雨:“这千年盛会,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瞻仰低头看着掌心,竟然是空的。注意到所有人都在审视着她,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实在不好意思啊,方才太乱,怪力乱神,子母符的功效,可能被颠倒了......”
她实在不解,绞着手指头自言自语:“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啊......”
没想到会场那边齐声呼喊:“从你踢倒几个瓦罐开始!”
“踢倒几个瓦罐?”瞻仰试着回想,“那岂不是一进到这里就......”
“那完了,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全都看见了!”观风月双手一摊。
会场那边一时间怨气冲天,讨伐声四起。
“你们做的这叫什么事啊?阳石竟然是用......缺德不缺德啊?!”
“名单上的王大壮和武二山,可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弟啊!我要为他们报仇!”
“深井君可真是道貌岸然,竟然背地里和鬼王之子暗通勾结!葫中天的声誉,难道比天下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云愁没日没夜猎魂,脏活苦活累活什么都干,结果病了就被葫中天抛弃抹黑,背负一世骂名!若有朝一日我们也倒下了,你们是不是也要这样对我们?!”
“葫中天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却不想对策解决,以后再不能倚靠阳石,我们该如何过活?!”
“葫中天不该继续存在于这世上,拆了吧!拆了!拆了葫中天!”
“拆!必须拆!走!”
葫中天就在会场的身后。一声号令后,场内群众群情激愤,便自发抄起各自玄门法器飞身跃起,将那座大葫芦层层包围。
建筑外原本镇守了不少葫中天的执事,双方缠斗了一阵,寡不敌众,最后都被踩在了脚底下。
此刻哪还管什么你死我活,占上了一寸之地,就架起各种法器往那座大葫芦上招呼。
“疯了,都疯了!住手,快住手!”深井君咆哮道。
那些人根本不管不顾,一个个都卯足了劲,招呼地越来越凶猛。
“怎么办?怎么办”深井君手足无措,慌乱道:“师父,快阻止他们!”
那枚五岳真形图依旧有力地发着光,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深井君:“师父!”
观风月:“急什么呢这么着急?那个胖子长一身膘,外面还穿了重重防御,一时半会儿砸不坏。砸呗,要不是出不去,我都想上去帮着一块砸。”
幸灾乐祸了一阵,又想起了什么,又乐呵呵道:“说起来惭愧。葫中天当年建成时,我们就没有为它添过一块砖一片瓦。如今若是塌了,我们也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瞻仰:“你们太过分了!”
“嗯?”二人齐齐转头瞪她。
瞻仰抻脖子指了指某个阴暗的角落,“我不这么说,那个锅盖又要砸过来了。”
眼看着青云幡被送了出去,观风月道:“呵呵。说晚了,已经砸过来了。”
“这么快!”
瞻仰把刚刚才缓过来的那最后一丝体力,也随荆棘木一同丢了出去。
观风月:“不对,这次不是封印。将近十成的功力,深井君这是索命来的!”
青云幡的口子又“刺啦”一声被撕开一道大口子。
望烟雨登时吐出一口血。
“汝迟早亡于嘴......”
青云幡节节败退,荆棘木也抵不住了。
法器连同人,双双飞了出去,撞到一地的瓦罐,倒地不起。
只剩下嘴强王者观风月。
这家伙死到临头还要装风雅。
他将天机扇往面前一推,露出“风流倜傥”四个大字。
而后,耳边一阵强风扫过。
“叮”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哗啦哗啦摔在地上七零八落。
睁眼时,只见头顶一道发光的物事,急速盘旋着。仔细看却是一杆白骨洞箫,破风甩动发出“嗖嗖嗖”声响。
在它的下方,是散落一地的木头碎片。
“我的......桃木盾......怎么会,怎么会......”
白骨洞箫飞来时,深井君被突入而来的强大力道撞飞在角落之中。他一动不动愣在那,仿佛整个人也被击碎了。
“这是......隔空击物!”观风月愣了半晌,握扇抱拳:“不愧是右玄羁。有生之年算是见识了,佩服,佩服!”
突然间,头顶那杆白骨洞箫“梆”一声掉在地上。
另一头,有个粗壮的声音吼道:“不好!天尊吐血了!快掩护!”
观风月:“......”
这时,静默许久的五岳真形图终于传出声音。
司极渊:“谢天尊好意。毕竟是葫中天的家务事。剩下的,就交给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