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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零零七年 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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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之前回家了一趟,回家的理由是收麦子。

    龙哥不赞同我回家,因为请假一星期,来回路上两天,在家只能待五天。而且现在收麦子又不像以前用镰刀割麦子,用石磙碾压麦子等,繁琐的不得了。都是用大型收割机,直接收麦子粒。我的回家就是多余,还不少花钱。

    小黄也同意龙哥的说法。他说咱们谁家没有麦子,爹娘在家还用着咱了。我出来两三年,过秋过麦都没有回去过。你这来回跑,又耽误上班,还不少花钱,算下来一个月的工资没了。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下定决心了,非要回家看看。他们也就没有再说别的。

    当我把这个事满心欢喜的告诉父母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我预想的那种高兴状态,反而是一种欲言又止的语气,比较委婉的说,其实不回家也没事,家里收麦子忙的过来。我说都请好假了,他们也就没再说别的,叫我路上小心点。

    对于我来说,内心是兴奋的。因为我第一次在外面几个月,明明是身无分文,却有一种衣锦还乡的状态,我也不知道怎么有的这种病态的。

    带着兴奋劲,用了一天时间到家了。弟弟在学校,只有父母在家。见我回来,父母还是挺高兴的。那晚母亲做了几个菜,父亲还给买了两瓶啤酒。我还很自我骄傲的说,自己在外面一口气能喝一瓶。又说了关于工作、同事等等。自己不停的说,也没有注意到父母他们的表情。后来过了几年之后,他们才给我说一些那时候的家庭状况。

    当时麦子已经割完了,没有给钱给就先欠着。秋季要种玉米,玉米种还没有钱买。浇地、犁地、买化肥到处是花钱的地方,就连桌子上那肉和鸡蛋,以及我能一口气就能喝完的啤酒,都是从代销点赊来的。他们平时都是吃烂白菜和腌的咸萝卜,根本没有花钱买过菜。还有弟弟上学,也是要花钱的。多希望我能带回一点钱回去,应应急。

    但是我一分钱也没有带回去,外面也没说什么。只是自我安慰,只要孩子在外面好好的,不挣钱也没事。现在不挣钱,过几年就好了。他能分担就分担一点,不能分担也没事。以前孩子没出去打工的时候,外面不还是要过日子。不能把责任压到孩子身上。

    在家待了几天,每天就是吃饭、看电视、睡觉。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麦子在院里晒着,每过一会儿用脚趟趟,让它翻翻好早点晒干,卖钱。

    临走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劲了。父母背着我的时候,因为借钱争吵过。到走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不舍,但是和上一次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而我那股兴奋劲,已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一种落寞感。我回家到底来干什么了?

    父亲又给我买了一个手机,要我小心点,别再掉了。那时候用的是纯屏手机,一百多一个。上车的时候,父亲叮嘱我说少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给我买了车票让我上车。快要走的时候,隔着窗户塞给我五十块钱,我不想要,他说拿着吧!家里也没有多少给你的。有钱的话,真不愿意让你出门打工。

    那个场景,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他站在车后面,冲着远去的车辆挥手,满脸无奈。

    如今再回头对比一下当时的处境,父母在家省吃俭用,而我却在外面花钱如流水,真的是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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