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王墨一声喝，两个狱卒匆匆跑过来行礼。
虽然不是直属的上下级关系，但天牢也归禁军镇守，大家都知道王墨前途无量，自然不敢得罪他。
只听王师兄义正言辞道：
“御史大人乃是万民敬仰的存在，怎么能住这么差的牢房，传出去你们不怕被戳脊梁骨吗？速给御史大人换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若是上头问罪起来，我王墨一力承担！”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对王先武恭敬地说：
“御史大人，请。”
“这……”
王先武皱起眉头，站着没动。
他纵横朝堂多少年，虽然耿直了一些，但并不是傻子。
这王墨和自己无亲无故，突然示好，还要把自己调走，这不是摆明了要整云中鹤吗？
那颗大还丹自己已经吃了，才能有此刻的生龙活虎。
救命之恩，岂敢相忘？
云中鹤确实油滑了一些，但一码归一码，你可以不喜欢这个人，但不能不记人家的恩！
“老夫在这间牢房住习惯了，觉得这里挺好，无须兴师动众。”
王先武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两个狱卒面面相觑，一起扭头看向王墨。
王师兄脸色有些扭曲。
实在想不通，这个该死的小太监，怎么进天牢才半天时间，又被铁笔御史看上了。
但杀人灭口，他势在必行，谁来都没用！
一咬牙，王墨冷声命令道：
“囚犯云中鹤，冲撞陛下，罪无可赦，立即提审！”
这一次，两个狱卒没有迟疑。
当下打开牢门，准备把云中鹤架到刑房，先大刑伺候一通再说。
因为“听候发落”，肯定是惹怒了皇帝。
揣摩上意，也是每一个小卒子的必修课程。
先把犯人打个半死，替上头出口恶气，乃是天牢的惯例。
王御史地位太高，狱卒们不敢动他。
但一个小太监，大家怕个毛？
“且慢！”
王先武大喝一声道：
“此子乃是无根之人，就算要审他，也是内务府的太监总管来审，何时轮到禁军多管闲事？”
“你……”
王墨心里大恨。
老子对你掏心掏肺，担着责任要给你换房间，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多管闲事，简直可恶！
“御史大人，为陛下分忧，人人有责，我王墨自认是个忠君爱国之人，此等让陛下大发雷霆的太监，应当杀之而后快，若陛下追究起来，尽管找我王墨就是。”
“带走！”
王师兄喝了一声，给两个狱卒使个眼色，不想再多和王先武纠缠，免得夜长梦多。
但突然，一直在看戏的云中鹤发话了，淡淡说道：
“王墨，我看你是故意找死，刘贵妃肚子里……”
锵——
刀芒乍现，犹如晴天霹雳般划破昏暗的天牢，嘶嘶的破空声令人毛骨悚然。
王先武面色大变。
“放肆！”
“你才放肆！”
王墨下意识地顶撞着。
但话音还没落下，他的刀光便凭空消泯了。
咔擦——
真正的惊天霹雳在天牢里炸响，实在太刺眼了，一瞬间牢里亮如白昼。
等众人恢复视力的时候，王墨已经被一只大手掐着脖子高高举起，身上的神铁甲胄寸寸龟裂，散落一地。
恐怖的气息在弥漫，让众人忍不住想要跪拜下去。
“海……海公公？”
所有人都大骇。
王墨额头青筋暴起，呼吸困难，眼里满是惊恐。
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太监，足以碾压他的一切骄傲。
“海公公饶命。”
王墨艰难地哀求着，只觉自己的脖筋在被撕裂，只要海富贵再用一点点力气，自己的脑袋便会失去支撑，滚落下来。
“我……我爹……我爹是孤月宗主。”
用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字，王师兄双眼开始翻白，意识逐渐模糊了。
咣当——
海富贵松开手，王墨重重砸在地上，拼命咳嗽起来。
“告诉你爹，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咱家，我会亲自把他脑袋拧下来，挂在紫禁城头上。”
“……”
王墨哪敢多说什么，赶紧撑着无力的躯体，用狗爬式狼狈的跑了。
两个狱卒头皮发麻，也悄悄跟在后面开溜了。
“多谢老祖宗救命之恩！”
云中鹤赶紧拜倒，实则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鹤子，咱家问你，那碗药粥，你确定给皇帝喝了？”
海富贵对身后的王先武视若无睹，仿佛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回老祖宗，小的亲眼看着陛下喝完的！”
“哦？那她怎么没事？”
“小的隐约间看见，陛下好像在喝粥前，往碗里放了一颗丹药，如果陛下的粥碗还在，老祖宗只需去查验一下，应该会有结果。”
“算你老实。”
海富贵冷哼一声，从袖口里拿出残留着粥渣的龙瓷小碗，放在鼻下深吸了一口气。
“此等丹药，绝非凡俗之物，看来我们的皇帝不容小觑。”
“……”
云中鹤额头直冒冷汗。
这老妖怪简直太恐怖了。
幸好自己早就想好说辞，也考虑到了碗的问题，不然只怕脑袋已经搬家了。
“你们……”
王先武目眦欲裂。
这两个太监，竟敢害皇帝！
但他突然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武圣强者，就像神仙面对凡人，不需要动手，只一个念头，便足以控制普通人的生死。
海富贵把玩着手里的小碗，负手而立道：
“皇帝去和刘贵妃同寝那一晚，只带了你一个人，净事房的太监都在床边看着，你和咱家说实话，是不是你替皇帝行的事？”
“小的哪有那种本事，陛下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让我碰他的女人吧？”
云中鹤尽量控制自己的心跳速度和汗水。
因为高手可以通过心跳频率，出汗程度，判定你的心理活动。
人一紧张，一说谎，心跳便会加速。
海富贵这个级别的强者，见微知著，一眼就能看透普通人的心思。
而云中鹤想过关，唯一的办法便是赌。
赌海富贵不知道他撞破了皇帝的女儿身。
只要这一条没有被识破，按照正常人的心理，皇帝怎么会让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这根本说不通。
“不是你？那可就奇怪了。”
海富贵似笑非笑，抚着一毛不拔的下巴沉思了片刻。
最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云中鹤下身一眼，当场把云某人吓得头皮都炸了，浑身大汗淋漓，地上都湿了一团。
真太监，还是假太监，何必多费口舌？
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甚至，都不用看。
只是云中鹤这满头大汗的反应，就足以让海富贵断定他没有被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