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渊微愣，笑道：“你在纠结这个啊，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们还是说回太子吧，你看陆中焉，对他倒是格外的热情和殷切，他有正眼看过陆中焉吗？”
南歌回忆了一番，摇摇头：“没有。”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北堂渊挑眉，与南歌立在原地，不时瞥向宫门的方向。
他一是想让南歌明白，要小心太子的原因。
二是在等，宫里头是否会连夜派人召见自己，去处理怀王被绑的事，以及毒蜂案。
南歌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陆中焉，对他没用。”北堂渊斜靠在一侧的树干上，轻声道，“无权无势，也不过是个验尸官。”
南歌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心，蹙了起来：“那我对他，又有什么用？
比起我来，你不更有用吗？”
北堂渊揉了下鼻子，含笑道：“他能骗得了我吗。”
“那我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南歌和北堂渊一起靠在树干上，咧了下嘴角，反问道。
“在他的眼里，或许是这样的。”北堂渊笑道，“你想想，他拉拢了你，就算是拉拢了我。
谁不知道，我……们，有多护着你。
况且，我们可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
要是变成了太子的人，他这储位，不就多了一份保障吗。”
南歌双手垫在脑后，靠在大树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月道：“明白了。”
北堂渊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裳：“与你说这些，是希望我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嗯。”南歌的耳朵动了动，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不多会，从宫里头的方向，跑来一人一马。
北堂渊认得，是皇帝御前的侍卫长。
“北堂大人，皇上召见！”马上的人，传了信儿后，便策马离开。
北堂渊看向那个身影，他去的地方，正是怀王府。
“我进宫了，你回司衙歇着吧，明日，又有差事了。”北堂渊看向南歌道，折返回宫。
南歌望着北堂渊离开的方向，从腰间掏出一粒蜜丸，塞进了嘴里。
咀嚼着甜味适中的蜜糖，南歌踱步来到了卖蜂糖的铺子。
还没关门，南歌走了进去。
“南大人来了。”正在拨弄算盘的女掌柜，快步迎了过来，十分热情道，“今儿个，是想要蜜丸，还是蜂糖？”
“一半一半。”南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上，又拿出一团帕子，展开后，也放在柜台。
女掌柜包好蜜丸和蜂糖，递给南歌。
南歌接过后，点了下柜台上的帕子：“掌柜，你认得这种毒蜂吗？”
女掌柜凑近瞧了眼帕子里的毒蜂，又仔细看了看，问向南歌：“这就是方才在街上，蜇死傩神的毒蜂吧？”
南歌点了下头。
“啧啧。”女掌柜摇了摇头，惋惜道，“真惨啊。南大人，稍等一下。”
女掌柜走到一侧的柜子前，找出一本记载蜂的典籍，翻阅起来，与帕子里的毒蜂一一比对后，才确认道：
“这是黑夜蜂，属夜行蜂种，一般生在高山密林里，毒液也是胡蜂中最强的。”
“像这种毒蜂，可以养吗？”
女掌柜忙摆了摆手：“谁嫌自己命长啊，我们不敢。”
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若是找到蜂王，便可以养着，繁衍下一代。
有胆子大的，说不定也会铤而走险。
像这种害人之物，南大人可以去黑市打听一下。”
南歌点了下头，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听说过的魅市。
提起蜜丸和蜂糖，南歌打算离开，却被女掌柜叫住了。
“南大人留步。”
南歌回头看向女掌柜，风韵犹存的她，半垂着眉眼，一副娇羞模样。
南歌清了下嗓子，知道她，又要自己捎东西给沈东君了。
女掌柜不好意思的从下侧，翻出一个包袱，放在柜台上，往前推了推道：“这是我给沈大人，纳的靴子，还有几件新衣裳。”
南歌走过去，拿起包袱道：“我替老黑，谢过了。”
“瞧您说的，什么谢不谢的。我能有今天，还不是有他吗。”
南歌的嘴角，挂起一丝笑，提着东西走了。
她都能想到，老黑见到包袱里的东西时，会是何种表情。
一定是像撞了鬼似的，见到女掌柜的东西就躲。
…………
北镇抚司
南歌走进大门的时候，便看到坐在院子里的沈东君。
他托腮点着脑袋，正在打瞌睡，也不知道在等谁。
南歌走到他身边，刚要唤醒对方，沈东君就听到脚步声，猛然睁开眼睛。
看清是南歌后，他露出一口白牙，在黑夜里，格外明显，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你总算回来了，给你留的鸡腿。
今天吃太子的席，也没吃完全，只拿回一个完整的鸡腿。
一桌子的菜肴，全被那个顾侍卫，砸个粉碎。
还好我老黑，眼疾手快。”
南歌的眼里，有了柔和，将手里的包袱放在他手边，接过鸡腿，吃了起来。
“这啥？”沈东君扯开包袱，看向里侧的东西后，立刻皱紧了眉头。
“蜜铺掌柜给你的，新衣裳，新鞋子。这次，我可不帮你送回去了，要送，自己送吧。”
南歌看了眼纠结万分的沈东君，解决掉手里的鸡腿，疑惑的问道，“你怎么那么怕她，她那间铺子，不还是你出钱，替她开的吗？”
“那回帮她，是看她讲义气。
虽是个女贼，偷了俺的东西，但被官差逮住的时候，她本可以逃走，却为了同伴，又回来了。”
沈东君回忆那个时候的事，颇有些感慨，“但她的那些同伴吧，却出卖了她，把罪，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俺看她一个女人家呆在那种地方，就寻思吧，她也不算太坏，不就是偷了俺一块玉佩嘛。
俺就到衙门那撤案了，把她捞了出来。
俺看她一个人在京城，总不能靠做贼为生吧。
就给了她一包银子，租下那个店铺。
没想到，她真的把铺子经营了起来。”
沈东君摘下头上的帽子，挠了挠头发道，“她后来，也把钱还俺了。
本该两清，没想着，要她报答什么。
她这总给俺做衣服，俺有点被动。”
沈东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你瞧俺这黑不溜秋，像个熊似的，也不知道，她看上俺啥了。”
沈东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拜了拜道，“罪过啊罪过。”
南歌笑意甚浓，看着沈东君的动作道：“你已经不是和尚了，用不着守清规戒律。”
沈东君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道：“佛祖心中留，阿弥陀佛。”
南歌不明白，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里歇息。
就在此时，傅西沅从旁边的树上，倒挂下身子，看向还闭着眼的沈东君，笑着调侃道：“我看你，吃酒食肉也不少啊，怎地就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