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盖了整座谢宅。
远处有野狗叫唤的声音,划破这份寂静,却又戛然而止,恢复一片死寂。
南歌与北堂渊匿于屋檐后,盯着谢家宅院。
方才,北堂渊觉察到异响,便和南歌佯装离开,就是想看看,何人会出现在这里。
没过多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自草丛传来。
南歌眯起眼睛,又把头往下低了低,盯着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几个黑影。
借着微弱月光,南歌看到了那几人手里的刀。
“北堂渊他们走了,我们去刚才那个屋子,继续搜。”其中一人开了口,带着几人去往寝屋方向。
等黑影消失在院落中,南歌才缓缓探出半颗脑袋,拍了下北堂渊,指向他们消失的地方。
北堂渊点头,足下轻点地,与南歌快速跟了过去……
“这个鬼地方,我们都翻了百八十遍,什么鸟影都没找到。
北堂渊他们来此,又能找到什么?”
几点光亮,在偏厅的寝屋内闪闪烁烁。
里侧的几人的影子,倒映在窗框上,被烛光拉得很长。
他们一边找东西,一边怨念。
“厂公要找的东西,说不定已经没了。”
“可不是嘛,谢云归还能把东西藏在这?就算挖地三尺,我们也找不到。”
“不过,北堂渊为什么要来这里?”
“八成是查谢云归的事,厂公刚听到的信儿,说是皇上秘密召见过北堂渊。”
“你们几个,嫌舌头长吗?哪那么多废话!”
一个低沉的声线,打断了几人的讨论,屋子内立刻安静下来,只有翻找东西的响动。
突然,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屋内几人尚未做出反应,便听到有人倒地的闷响。
待到火光再度亮起时,地上已经躺了四个黑衣人,他们痛苦地蜷缩在地,惊讶地望向正收刀回鞘的北堂渊。
南歌吹灭手里的火折子,将点亮的蜡烛放到窗边,动作从容。
摇曳的烛光,照在她的面具上,泛着幽冷光亮,在这阴森谢宅里,让人格外畏惧。
倒地呻吟的黑衣人均吞咽口水,挣扎着往后挪动身子,紧张地看向眼前二人。
北堂渊将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走过去,提起对方衣领,刀柄抵住他心口,厉声问道:“说吧,你们为何出现在此处?”
黑衣人看着北堂渊的眼睛,硬气道:“这话,应该我们问你吧?
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谢宅?!”
北堂渊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的人,怒极反笑道:“反咬一口?那好,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调查宁泉一案,顺便查到此处。
可谁知,你们东厂的人竟然跟踪我们,并且还在谢家宅院,翻找东西。
你说,这些若是我们直接禀告给皇上,他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呢?”
黑衣人微怔,眼底闪过一丝惊乱。
北堂渊含笑,突然神情一凛,刀柄径直撞向黑衣人的两腿间,对方的脸色一阵煞白。
“我应该称呼你为王公公,对吧?”北堂渊好笑道,提起手里的腰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东厂掌事,王桂,王公公。”
王桂面色微变,抬手摸向自己腰间,发现被藏起来的木牌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偷走了。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和南歌大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北堂渊道,回头看了眼南歌。
南歌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薄道:“东厂四人,跟踪北镇抚司,并偷偷潜入谢宅……”
“你们究竟要如何?!”王桂强压音量道,打断了南歌的话,他定定看着北堂渊,脸上全是慌乱。
他很清楚,万一他们被人发现的事,让魏显知道了,他们都会没命。
北堂渊轻浅一笑,收回自己的刀,温声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们,只要你们告诉我,魏厂公让你们来找什么,我就放你们走。
今日发生的事,我们也不会告知旁人,更不会将我们的小本子,交给皇上。”
北堂渊边说边往后退了一步,将刀挂回腰间,表示自己不会为难他们的诚意。
王桂滚动了几下喉咙,他撑着一侧的墙壁,站了起来,退回到自己人身侧,斟酌再三后道:“厂公让我们找一枚玉坠,其余的事,我们不知。”
闻言,南歌微愣,她蹙起眉心,看了眼望过来的北堂渊,不动声色地收起手里的记事薄。
“你们要找的玉坠,是谢云归的?”南歌开口问道。
王桂点了点头:“应该是谢云归的,这些年,厂公一直在找这枚玉坠。
至于为什么要找它,我们也不知。”
南歌的手,不自觉地扶了下胸口位置,魏显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挂在自己胸前的玉坠。
看来北堂说的对,魏显当年赶尽杀绝,不单单是他坏,而是要找玉坠。
这枚玉坠,究竟有何秘密?
南歌心生疑惑,眉眼间的神色,也凝重许多。
北堂渊看向南歌道:“既然王公公与我们方便,我们自然要说话算数,走吧南歌。”
北堂渊单手扶着跨刀,率先离开,南歌也跟上北堂渊的步子,临走时,回头看了眼王桂几人。
王桂紧张地捡起地上的刀,刚抬头时,恰好对上南歌看过来的眼神,他勉力扯起嘴角,退到墙边。
南歌没有说话,而是扫过对方紧握的长刃,转身追上北堂渊。
北堂渊走在前方,没有回头,听到身后南歌的脚步声才道:“放心,王桂不会让其他人活着回去的。
他想保住他的命,自然不会留下活口。”
南歌闷头不语,出了谢府大门时,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这里。
北堂渊见状,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总有一天,这里会恢复原貌,你也会正大光明地回到自己的府邸。”
南歌抿唇低了低头,她没有再留恋,而是先北堂渊一步,纵身跃上屋顶,朝下方的人摆了下手道:“快回去吧。”
北堂渊噙起一丝笑意,跟上南歌。
在柔和的月色下,两个身影快速穿行,很快便回了镇抚司。
正在打盹的沈东君,险些一个趔趄从树上摔下,待一个激灵,看清落地的人是北堂渊和南歌后,他才放松下来。
“嘿!老大,南歌,你们有何发现?”沈东君跳下树,大块头的重量落在地面,震得周围也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