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三个小家伙期待的目光，倪书心有些心疼。
之前朱陈氏虽然受到了教训，朱二狗也被朱大牛押着上门道歉了，但毕竟还是在三个小家伙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她自认自己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三个孩子，但关于父亲的部分，却是她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想起霍御霆，倪书心轻轻地叹一口气，蹲下身把二宝和三宝抱进自己的怀里，声音很轻地道，“快了，你们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再等等，你们再等等，爹爹就能带你们骑高高，带你们去庙会了，娘亲保证。”
大宝在旁边看着倪书心，却没有过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书心倒是先注意到落单的大宝，伸出手道，“大宝，过来娘亲抱抱。”
大宝这才回过神，乖乖地过去让倪书心抱着。
安抚过三个孩子的情绪之后，倪书心对三个孩子道，“你们先在屋里玩一会儿，娘亲去洗个澡，回来给你们讲睡前故事。”
“好——”
三个小家伙齐声答应。
倪书心前脚一走，后脚三宝就开开心心地道，“太好了，等爹爹回来了，就可以天天骑高高了！”
“说不定，我们爹爹再也回不来了。”
大宝话音一落，二宝和三宝都对着他看过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三宝想法单纯，也十分信任倪书心，完全没想过倪书心对他们撒谎的可能，莫名其妙地问一脸严肃的大宝，“哥哥，你为什么说爹爹回不来了呀？娘亲不是说了吗？再等一等，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娘亲不会骗我们的。”
二宝歪头看看大宝，再想想倪书心说的话，却并没有接话，而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娘亲说不定只是在哄我们，我们的爹爹可能已经不在了。”大宝的表情还是很严肃，对三宝解释道，“你之前不是听明月姐姐说过吗？明月姐姐的爷爷去世的时候，她的家里人就骗她，说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长时间才会回来，这种话都是骗小孩的，其实明月姐姐的爷爷已经去世了。”
大宝说话的语气特别小大人，好像不是和三宝同龄，而是比三宝大很多。
“怎么可能？”三宝还是不愿意相信，摇头坚定地道，“爹爹一定会回来的，娘亲是不会骗我们的。”
“三宝，你仔细想想。”二宝突然开口，拉着妹妹的手，表情凝重地道，“你在家里看见过爹爹的东西吗？没有吧。家里的房间只有我们一间，曾外公曾外婆一间，外婆一间，竹子阿姨和娘亲一间，秦叔叔一间，还有一间客房，哪有爹爹的房间？”
三宝怔愣一下，却还是咬着下唇，犹豫道，“爹爹不应该和娘亲住在一起吗？”
“笨！”
二宝点了下三宝的脑袋，给她解释道，“娘亲的房间床就那么大一点，哪里睡得下两个人？而且竹子阿姨现在和娘亲睡在一起，哪里有爹爹睡觉的地方？”
大宝也点点头道，“而且，外婆他们从来都不会提起爹爹的。哪怕是爹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我们的爷爷奶奶呢？为什么我们连爷爷奶奶都没有？”
三宝有些委屈地扁着嘴，低声开口道，“可是……”
“爹爹一定是已经不在了。”二宝斩钉截铁地下结论，他掰着手指头对三宝道，“你看，我们都这么大了，也没有见过爹爹。爹爹去了多远的地方，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哪怕是人在外面，也应该写信回来吧，但是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娘亲接到信？”
三宝是没见过，但是想想自己的爹爹已经不在了，三宝就觉得委屈。
“过年的时候，爹爹也没有回来，过什么节的时候爹爹都没有回来。”大宝小大人地叹一口气，下结论道，“我们的爹爹肯定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是已经去世了，只是娘亲怕我们伤心，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我们而已。”
三宝的表情格外委屈，看着都像是要哭一样，她一只手抓着一个哥哥，可怜兮兮地道，“那我们岂不是没有爹爹，以后也不能玩骑高高了？”
隔壁不远处的客房。
霍御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稍稍皱着眉头，揉了一下鼻子，纳闷地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他的体质向来很好，不应该会感冒才对，今天是怎么了？
是谁在念叨他？
房间里，基本确定爹爹已经死亡的三个小家伙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大宝的心情特别复杂，也不知道是应该先为了自己没有爹爹的事情难过，还是应该先为三番两次伤害倪书心的事情愧疚，他拉住弟弟妹妹的手，一脸认真地叮嘱弟弟妹妹道，“以后，就不要在娘亲的面前提爹爹了。爹爹没了，最伤心的一定是娘亲，我们要是一直跟娘亲提的话，就是在伤口上撒盐。”
虽然他也很想像是别人家的小孩一样，被爹爹举高高，但是不能提了。
三宝这会儿也委屈地垂着脑袋，小小声地道，“娘亲还要哄我们。”
“刚刚我就觉得娘亲的表情很不对劲，好像要哭出来一样。”大宝回忆着倪书心刚刚的表现，叹息道，“都是我们太不懂事了，娘亲现在一定很伤心。”
二宝更是抿着唇，担心地道，“娘亲说是去洗澡，说不定现在在外面哭呢。”
三个小家伙都觉得特别愧疚。
大宝提议道，“一会儿娘亲回来，我们一定要乖乖的，不能再让娘亲伤心了。”
两个小家伙纷纷点头。
霍御霆在房间里面又打了好几个喷嚏，想着之后跟倪书心说一声，看看有没有可以治疗感冒的药，不能再病上加病了。
而此刻被惦记的倪书心却并不知道三个小家伙的“良苦用心”，也不知道霍御霆就这么在他们的讨论里面“没了”，她今天的心情不错，泡进浴桶的时候，舒服地喟叹一声，觉得全身都放松下来了。
她甚至在想，自己或许不用这么戒备，霍御霆一点都没有怀疑三个小家伙的身份，哪怕是见面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会觉得长得像是因为兄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