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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梦中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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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半月时间,万岁爷连降两道圣旨,顾家大人一连升官至秩从三品的兵马大元帅,而皇十三女兰章公主与魏家公子魏长青定亲的圣旨传至四海。

    圣旨只要一出内廷的二道门小剑关,便等同昭告四海了。那时自己不过扶着红河的手站在奉先殿左侧白玉狮身后面,在昏暗日光中凉禹目送一列小黄门快步低腰将圣旨高捧着鱼贯走出去,瞧着他们朱砂色内侍衣角在朱门一闪,再不见人影。

    红河小心翼翼道:“公主,魏家怕是不时便要进宫谢恩,若今日想见魏公子一面,得早些去三道门百草关侯着。”

    彼时,心口竟然传来一阵心慌,有做了错事的惊慌之意,不过抓紧了红河的手兀自忍着道:“去拱卫司。”

    一路上,打定了主意。纵使半月不曾说话,并且还存着他若是不来找自己,自己断然亦不搭理他的准备,在踏上去拱卫司宫道这一刻时,总觉得,有比二人置气还来的重要的事,似乎不搭嘴在这件事面前也变得可有可无。

    去找他纵是吵嘴也好,质问也罢,总归是要吵出些名堂,质问出些什么。

    只是还未进执金吾官舍,却见人走楼空,不停有内侍往外搬挪物什,小夏子一擦额头汗水,快步迎上来:“公主,您怎的才来!我们爷的马车一个时辰前启程,他比奴才们先一步下江南,去江南金陵府任职去了。”

    似乎一道惊雷从天灵滚滚而过,自己愣在原地,什么金陵?什么任职?京官出宰本是朝中重事,为何自己一点风声未曾听闻。

    为什么他只言片语全无,就一声不吭走了。

    小夏子见公主满面不解,亦摸摸脑袋道:“您恐是记错了时辰?”

    记错时辰?自己沉了一张芙蓉面,转身就走:“最好还是问问你们爷为何不告而别。”

    再次踏上返程之路,心头酸楚细细密密地卷土重来,四年,这条宫道走了四年,此次怕是今生最后一次。不及思忖,他这次是真的厌弃自己了,半月未见,说走就走。这念头一起,去找父皇问个清楚的心思顿时尽消,他都这狠绝,自己为何上赶着关心他是贬官还是明贬暗升。可心里分明是不舒服的,他连道别都没有,只是默默离开。

    分明四年的朝夕相处,就这样了吗?

    下次再见,又是何时呢?

    这样的情绪并未维持多久,帝师告御状说兰章公主整日望着窗外出神,课业一塌糊涂还屡教不改,罢官辞职,告老还乡。取而代之的,是渊文馆大学士沈修文接任国子监老师的职务。

    那是噩梦的开始。

    沈修文这老古董比帝师有过之而无不及,总是满口女子待字从父,出嫁从父,夫死从子云云的鬼话。自己死活不愿学那些害人东西,他偏生盯住了自己,每次都抽自己背那些晦涩难懂的诗文警句,背不出,就被实心楠木的教鞭打得眼泪汪汪。那时自己捧着红肿的手咬牙默想,谢必安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可金陵上任三年,他不曾给自己来过一封书信。只在父皇和御前侍奉的人口中偶尔能听见谢大人这三个字,他不来信,自己也不写给他,谢必安这个人就在日复一日令人昏昏欲睡的之乎者也中被逐渐遗忘。

    直到岭南战役结束那年,文武百官在白头关送别樊川姑姑,那时自己站在父皇身边,不过遥遥瞧见他一道身影,一身银亮色盔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统帅三军好不威风。他似乎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远远对视一眼也只是视若无睹,移开视线。

    那一双冰冷的双眼几乎将自己积攒三年的心冻成残渣,碎成一地。一个眼神足以让自己记恨上他,自那天下了白头关,自己径直钻进銮驾,一下都不曾回头,只告诉自己,自今日起,将这个人狠狠遗忘在过去,不要再捡起。

    六年时间,谢必安几乎已经消失。

    眼看着兰章公主婚期将近,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宫里甚至找了儿女双全福泽绵长的绣娘量公主尺寸预备绣婚服。

    明明已经准备好要做魏长青的新娘。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那时,他回来了。

    分明发誓再也不要与他有瓜葛,可惊天噩耗接踵而至。父皇病危殡天,自己也要被送往长鸮给延平王做王妃。

    一个炎热的夏夜,在知了清藉叫声中,自己走投无路,一路求到奉先殿。

    那晚,谢必安那张煞白的脸上沾上自己的殷红口脂,迷蒙的听政殿宫灯下,二人第一次亲吻对方。

    年少时的往事被不约而同的遗忘,二人也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身体似乎被分成两半,身下一阵剧痛,是他不断抚摸触碰自己的手指。痛苦自是痛苦的,可是隐藏在痛苦之下的,又是什么,又是什么?!又是什么?!

    她忽得惊叫一声,猛然惊醒从榻上弹起大口喘气,心口疼得似乎被谁狠狠揉捏,呼吸渐渐受窒,时间似乎停止,耳边除了如雷心跳,只剩急促大口的呼吸,似是溺水者无声而急切的呼救。

    不知过了多久,心跳恢复稳静而微弱的跳动,忽得感觉面上一片冰凉的黏湿之感,一摸,竟是满面泪水。

    少年往事在如水般温柔的夜晚,莫名浮现。尘封许久的记忆纷至沓来,如潮旧事如千万匹骏马奔袭而来,她被活生生逼得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睡意登时全无,和衣靠在窗棂上,呆呆望着窗外皎洁月色,眼见孤月高悬到东方熹微,几乎独坐一夜,伸手抚了抚窗前水汽,她忽得喃喃问了句:“我是不是做了错事?”

    从被送来戈兰,在老戈兰王的淫威下勉强过活,直到与李美人联手,杀萧贵妃,软禁唐昭仪,策反兰颂的大秦军队,逼迫太子上位傀儡皇帝,一手掌控戈兰。

    在宦官监视淫威下苟且偷生的兰章公主,一跃成为掌控一国的秦太妃,分明重获自己,可哪里是不对的。明明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对的,都是最有益的,可哪里是不对劲的。胸口传来一阵做了错事的怅然若失和悔不当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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