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沉默半晌，问道：“最近京都多起人口失踪案，可是你所为？”
何分抬头，微微一笑：“不知大人说的是哪几起？人太多了，我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有几个人，我记得很清楚。”
“温家的大姑娘，就是我那续娶的妻子。新婚之夜，我便将其投入了炼炉。火红的嫁衣，烧起来可美了。”
“还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叫做展雪梅。”
“哦，还有她的丈夫，听说是个举子，哈哈。”
“不过那家伙是个废物，炼出来的剑只是凡品。”
“看来什么举人老爷，都是狗屁。那根骨，还不如贫民百姓。”
“我拿街上几个小乞儿炼出来的剑，都比他强。”
“最绝的是用大肚婆练出来的子母双剑，简直是剑中极品。”
说着，他砸吧了嘴巴，叹道：“可惜了被你们找到的那个，我原打算今晚将她祭剑的，这个说不准也能炼出一把好剑来。”
何分口中的信息量太大，简直颠覆了人的三观。
外面的百姓不乏认识他的，都没想到这何铁匠看起来老实本分，竟如此丧心病狂。
想到自己昨儿还同他有说有笑，心中一阵后怕。
叶庆也在堂下，听到几个小乞儿的时候，已经忍不住了。
狗子、石头和菜花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就是被他给抓去祭剑了！
红着眼睛就要冲进来打他，被衙差拦在外面。
展阳成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他的妹妹，这会儿算是找到了。
可他心中却全无高兴。
他和他爹虽然早已经做好妹妹已经没了的准备了，这会儿听说人真的真没了，还是忍不住伤心。
他也恨不得打死这个畜生。
妹妹去得如此惨烈，这教他和爹怎么不心痛！
却生生忍住。
他相信法律会让他不得好死。
他娘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妹妹的事儿，若是知道妹妹没了，他怕她身子受不住。
当莫小花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后，已经是一天后了，展老爷和展阳成带着秋雁来告别的时候。
展老爷经过丧女的打击，不过几日未见，人又老了一截儿。头上的白发貌似变多了，脸上又添了几处风霜。
强笑着对莫小花道：“雪梅的事情已经了结了，老夫今日来同夫人道别。”
展阳成便一五一十地对莫小花讲了当天的事。
莫小花听了何分之事，唏嘘不已。
送走展老爷，便听二五说，温家人又去辛家闹了。
莫小花暗道，那是有得闹了。
那辛杜氏也算是间接害了温大姑娘的性命了。
想到温大姑娘，突然心里一个激灵。
怪不得那日梦见一个红衣新嫁娘，算算日子，那不正是温小姐的头七么。
摸了摸上次在护国寺求得的护身符，莫小花这才好点。
她从来没想到，这世界上还会有何分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下得去手，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恶毒了，简直是有神经病。
何分的祖父也病得不轻。
祖孙俩不愧是一脉相承，脑子都是有疾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害自己的孩子。
只要一想到自己会亲手害得自己的孩子痛苦，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或许这才是母爱的伟大之处吧。
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的男人，大多体会不了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
也不会同母亲那样，毫无保留地爱每一个孩子。
父系社会，就是如此。
只希望夏景岚是个好父亲，不管她们的孩子将来是聪明还是愚笨，都无所保留地爱他。
何分被抓，京都人口失踪一案终于告破，笼罩在上京百姓心中的恐慌也终于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百姓的愤怒。
窦云娘和铁匠铺炼炉中人的骨灰便是最好的证据。
且何分已经供认不讳，此案已经无需再审理。
他的处分很快就下来了。
三日后，菜市口五马分尸。
由于此案太过恶劣，凶手凶狠程度过于骇人听闻，陛下亲自下命，令城中所有百姓前去观刑。
莫小花也得去。
为着这事儿，夏景岚特意请了一天假，准备陪她一起去。
观刑那天，京中人来人往，连禁卫军都出动了，在城中维持秩序。
夏景岚牵着莫小花慢慢跟着人群走动。
前面已经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他们来得还算晚的。
对莫小花来说，这刚刚好。
若是站在最前面，就要直视行刑的场景，她觉得她不一定受得了。
肚子大了之后，她明显感觉身子更容易疲乏了。
行刑还要等到午时三刻，这会儿才午初一刻。
离午时三刻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她的腿脚已经疼得有些受不了了。
夏景岚和察觉到他的异样，担忧地问道：“娘子，怎么了?”
莫小花从来没站这么久过，这会脚都不像自己的了，简直想哭。
夏景岚一问，莫小花忍不住哼哼唧唧地告诉他：“我腿疼，脚也疼。”
夏景岚让三七和和生他们，向后退了一点，让了点空位出来，一把将莫小花抱了起来。
双脚悬空，莫小花的腿脚瞬间舒服了一点。
在夏景岚怀中歇息了一会儿，她的腿才疼得好一点。
莫小花看夏景岚为了抱着她，脸上的汗都沁出来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面颊流到下颌，顺着脖颈滑落到衣领上。
不一会儿就将衣领都打湿了。
她不忍心见夏景岚这么辛苦，挣扎着又下来站了一会儿。
就这样，夏景岚抱一会，莫小花又下地站一会儿，终于快熬到了午时三刻。
何分也被绑上了刑场了。
他一上场，现场百姓激愤无比，纷纷用手中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朝着他身上狠狠砸去。
何分像个木头一样，不躲不闪，面无表情。
终于到了午时三刻，案上的京兆尹大人一声令下，几个早已经等候的刽子手骑着高头大马，上场了。
将何分的头部和四肢都分别用一条绳子绑住，另一端连着一匹马，而五匹马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走。
莫小花不敢看，何分一阵惨烈的叫声后，她听到无数呕吐的声音。
光是脑补，她自己也想吐了。
夏景岚看着她青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好在这会儿可以散了，夏景岚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跟着人群离开。
回到家，将她放在床上，隔着足衣给她揉捏小腿。
站了那么久，莫小花早就累了。
最后在夏景岚不轻不重的揉捏下，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