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迟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睛，有些怀疑。
没有吗？
她真没有很凶吗？
那他眼睛这么红干什么。
明明就是被吓哭了！
她微微顿了一下，表情严肃地伸出了手，摸了摸裴钰有些乱糟糟的头，将他的脑袋揉得更乱以后，姜意迟才收回了手，“好啦，不要伤心了，他们活不了多久的。”
裴钰眼睛红红地看向了她，有些茫然。
什么，活不了多久……
他怔怔看着她，“你要，杀了他们吗。”
“不用，北齐太远了……”
而且，那些人都是北齐位高权重的人。
想在他们的地方杀人没那么容易的。
“嗯。”姜意迟点了点头，“是挺远的。”
她抬着眼睛看他，“但远不是什么问题。”
裴钰：“……”
他眼眶红红的，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像只较弱的小兔子。
“不用，真的不用。”裴钰见她好像很认真，连忙道，“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长大以后他们就很少欺负我了。”
姜意迟抬着眼睛，摸摸他的头，把人抱在怀里，好像是在安抚，“别怕，我善良，不杀人。”
她原本没太在意北齐那些人的，之前一直想着裴朗会处理。
但是现在，她有点等不到裴朗动手了。
裴钰：“……”他不信。
姜意迟揉了揉他，冷静地说道，“好了，不要想了。”
她抬起眼睛看向已经找来了面具的小春，轻轻抬了抬下巴，“面具来了，试试看。”
小春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面银制面具，只有半面，上面还有精致的梅花纹理。
姜意迟松开了裴钰，小春也已经呈着东西上前了。
她垂下眼睫，拿起了那面小巧的银制面具，仔细看它。
姜意迟看着它蹙了蹙眉，这东西有些过于精致了。
她觉得裴钰戴上应该会很好看。
姜意迟持着那只面具，轻轻抿了抿唇，转过头看裴钰，“低头，戴上试试。”
身着黑衣的人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地低下了头，乖乖把脸凑了过来。
姜意迟将那面精致的梅花面具给他戴上了。
裴钰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她表情有些奇怪，慢吞吞站了起来，“怎么了，不好看吗。”
姜意迟沉了口气，神情一言难尽。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啊。
不戴面具是去参加重要宴会的王公贵族，戴上面具以后……
多了几分神秘感。
精巧的梅花纹理衬着他清澈潋滟的眼眸，越发衬得他脸部线条流畅精致，下半张脸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极致绝美。
裴钰轻轻舔了舔浅绯的薄唇，如同花瓣的薄唇上泛起了莹润的色泽。
姜意迟无声地抿住唇，抬起眼睛，对上了裴钰目光。
“……就这样吧。”
语气有些勉强。
总体来说，还是戴面具比不戴好。
不戴面具将整张脸露出来，是风华绝代，勾魂摄魄的美。
戴上面具以后，是极具神秘感的美，人的注意力会下意识挪到他的下半张脸和眼睛上，会让人有一种……很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还是戴上吧。
还是戴上吧……
他们会想揭开面具又怎样，反正也揭不开。
裴钰有些茫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指腹轻轻蹭过它的纹理，刚刚看这个面具好像挺好看的啊……
是他戴面具很奇怪吗……
姜意迟有些生无可恋地沉了口气，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合上眼睛道，“给他梳头。”
旁边有嬷嬷连忙点了头，弯着腰上前，轻声唤道，“殿下……”
裴钰看了姜意迟一眼才去了梳妆台那边。
姜意迟站在这里没动，她有些发愁地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裴钰。
墨发倾泻，身姿挺拔如松，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魂牵梦绕。
姜意迟眼睫闪了闪，他以前日子过得这么苦，都没几个人伺候，那应该更没人教他礼仪了，他仪态怎么会这么好？
难道是他仪态其实一般，只是她觉得他好，所以他怎样都好？
不不不，她不管怎么看，这仪态都是一等一的好。
应该是天生的……
美人与生俱来的能力。
-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好在姜意迟和裴钰还是按时出了门。
裴钰身着墨色窄袖武袍，外披黑色斗篷，腰间挂着一把银色长刀，带着银制面具走在轿子外面，那把长刀明明十分普通平常，但挂在他身上就好像是什么稀世宝刀似的，好像一下子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出宫的时候，往来的宫人们给姜意迟行完礼后，都会忍不住抬起头，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
姜意迟坐在轿子里，抱着手炉直皱眉头。
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
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后，姜意迟终于忍不住一把掀开了窗帘，她露出个脑袋看向走在外面的裴钰，“裴钰，你冷不冷。”
跟着轿子一起走在外面的人身姿挺拔，厚重的黑色外袍不仅不显得他臃肿，反而显得他身形越发高大颀长，贵气摄人。
他歪头看了过来，身后是红墙白雪，双眸雪亮雪亮，“不冷。”
姜意迟：“……”
这侍卫服给他穿的……
她看着他戴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嘴唇动了动，收回了手。
窗帘落了下来，姜意迟连忙抱住了手炉。
总算暖和了一些。
她抿了抿唇，安静地坐在轿子上摇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又摇了一会儿，轿子落了下去。
“公主，咱们到宫门口了。”
姜意迟睁开了眼睛，掀开帘子下了轿。
裴钰就站在一旁等着。
今天已经不下雪了，但是风极大，将他的斗篷吹得兜了起来。
姜意迟看了他一眼，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
马车稍微大一点，里面点了炭火，坐上去以后暖和多了。
姜意迟坐定以后，微微安静了两秒才掀开了窗帘，看向了站在外面的黑衣男子。
她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裴钰。”
裴钰立刻上前，走到了马车窗边，像模像样地低下头道，“公主。”
姜意迟坐在窗边看着他道，“你上来。”
裴钰站在风中想了一下，忍不住抿起唇笑，“我不冷。”
她这是怕他冷。
都走了一路了，还记着这个。
“我冷。”姜意迟依旧面无表情，“上来，我要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