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裴钰的人吓坏了。
“殿下，殿下！”他扶着裴钰，转过头对身后同样手足无措的人道，“快去倒杯茶来！”
身后的人立马应了一声，“是，是。”
“去告诉主子一声。”
甲板上的人四处跑了起来。
有人跑上了上面的船舱，站在门口道，“主子，六殿下醒了，他，他好像有点晕船，吐个不停。”
楼上的船舱中，裴朗垂着眼睛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回过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他抬起手，指尖还在滴血。
身旁立刻有人递上了一块干净的手帕。
裴朗接过手帕，将手上的血渍全都擦干净后，才看着地上的人道，“处理干净，别让裴钰看见。”
地上满身是血的人抬着眼睛，满脸是血，他朝着裴朗笑了一下，嘴里的血又汩汩涌了出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敢让裴钰看见啊，我这么久没见裴钰了，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见见呢？”
裴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将沾染了血污的手帕迪给了身旁的人，“你还不配。”
“哈哈哈哈……”血肉模糊到近乎看不清模样的人大笑一声，“是我不配，还是你不敢？”
“是你不敢吧？”
“裴钰当年让你别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可是你现在变得比我们还要残暴没有人性呢，你不敢，你不敢让他看见……”
原本站在面前的人重新蹲了下来，那只擦得干干净净的手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他安静地掐住那人的脖子，那只手又重新沾上了血渍。
下属看着他的动作，往旁边退了退，低下了头。
“裴朗，你……”那人神色近乎癫狂，看着裴朗笑了起来，“你，做的所有事，都会被你那个宝贝弟弟知道……”
裴朗面不改色地掐着他的脖子，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
被他掐着脖子的人仍然艰难地开口，他看着裴朗，嘴角扯出诡异的笑容，“他迟早会知道，然后……”
“然后开始像看怪物一样看你，你……”
裴朗的下属在一旁看着，脸色变了又变，几度想要上前。
满脸是血的人被掐着脖子，哈哈大笑，“怪物，以后你在他眼里就是个怪物！”
“就算你拿住了整个北齐又如何呢，你什么也没有了，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你哈哈哈哈哈！”
句句戳心。
下属低着头站在一旁，已经开始颤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裴朗。
裴朗半蹲在那人面前，面无表情地伸着手，扣着他的脖子，眸色平静，“说得不错。”
“刀。”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下属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立刻递上了把刀。
裴朗一只手扣着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单手打开了匕首，直接掐着面前的人的脖子，迫使他张开了嘴。
他一边动手一边道，“只记得裴钰说了什么，却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我当年说过的，迟早有一天，会割了你的舌头。”
“裴朗，你，会……遭报应的。”
裴朗忽然停了下来，盯着他嗤笑一声，“我还在意这个？”
-
裴朗擦干净手，又换了身衣裳，踩着台阶下楼了。
楼下的船舱中，裴钰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起来格外虚弱。
裴朗一走进来，他便腾一下坐了起来，“你怎么这样，我都说我不回去了你为什么这样！”
守在里面的人见裴朗进来，立刻低着头退了出去。
裴朗走得更近了些，他脸色很差，“姜意迟并非良配。”
“世上女子很多，回了北齐你……”
“可是她对我很好。”
“对你好就是把你关起来。”裴朗站在他床边，眉心凝着冷意，“你是小猫小狗吗，要被关在笼子里，平日给里面送点吃的喝的就能打发？”
裴钰沉默了两秒，缓缓垂下脑袋，低低道，“可是她喜欢我的，我能感受到。”
周围静了几秒。
他又继续道：“而且也没有关很久，我说东侧殿太小了，有点闷，她就让我出去，还带我去了栖风道和城郊大营。”
“她原本还想很想关着我，但是我说两句，她就不关着我了。”
“她真的很喜欢我。”
说到这里，裴钰忽然轻轻吸了吸鼻子，皱起眉道，“什么味啊……”
好像，有血腥味。
他刚吐了一通，实在没什么力气，又躺了回去，脸色苍白地抬起眼睛看裴朗，“你受伤了吗。”
裴朗站在他床前，沉默了几秒才道：“……没有。”
“那这是什么味儿啊。”裴钰身子歪过去，朝着裴朗那边洗了洗鼻子，“就是你身上的，血腥味！”
“是人血不是动物血！”
顿了一下，他又抬着头可怜兮兮问，“是不是带我走的时候被追杀了啊？”
裴朗：“没有。”
裴朗还没来得及躲，便被裴钰一把揪住了衣裳。
他语气依旧可怜兮兮的，“兄长，迟迟要是追来了，你就把我交出去吧，我不想你被追杀……”
裴朗冷着脸把自己的衣裳抽出来，“你是不想我被追杀，还是想回到姜意迟身边。”
“……”裴钰抿着唇，“都有啊。”
“我原本以为，能高高兴兴好地让兄长看着我成婚的。”
顿了一下，他担心裴朗又说什么天下女子多的是，便再次道：
“我原以为，能高高兴兴地让兄长看着我和迟迟成婚的。”
裴朗逆光站着，他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有那么好吗？”
裴朗有些后悔，后悔走之前没在衍都的茶楼里抓一个说书先生过来给裴钰好好讲一讲衍都茶楼中大家最爱听的。
“好啊。”裴钰抬着眼睛看他，“迟迟好看。”
裴朗：“？”
“我没问你她好不好看。”
裴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忽然有了光彩，“她好看，而且对我很好，很喜欢我……”
“给你上三道锁把你关起来也好？”
多少是有的不满在里面的。
裴钰：“……怎么又说这个，都说了没关多久。”
“她就是很好。”
“世上女子再多，我都只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