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坐在屋檐下，手边放着个小桌，桌上摆着一只精致的小烤炉。
炉子里的炭火被烧得猩红，火星子直往上冒。
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咕嘟咕嘟滚了起来。
裴钰腿上盖了个毯子，他看着门口的方向，修长的手抬起来，将炉子上的拿了下来。
裴朗留下来的几个暗卫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动作，有人忍不住低声道，“殿下还是进去等吧，外面风大。”
他身旁的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说的不够好，自己上前道，“殿下，您这样，等会儿公主回来该心疼了。”
裴钰动作一顿，迟迟要是回来看到他坐在风口确实会心疼，但他觉得今天的风也没那么大。
而且他觉得他还是挺耐吹的。
以前过冬的时候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住在有地龙的屋子里，穿这么保暖的衣裳。
从前不都是随便吹得嘛。
迟迟觉得他脆弱风一吹就会生病也就算了，这些人为什么也这样想啊？
兄长没告诉他们他从前在北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
“我再坐一会儿就进去，”裴钰垂下眼睛，拎起精致的茶壶，倒了杯热茶，“有兄长的消息了吗？”
几人看着他的动作，老老实实回答道：
“没有。”
他们主子做事，一向不喜欢多说。
北齐边界与衍都又离得这么远，前方战事也紧，他应当是不会传消息回来了。
裴钰蹙了蹙眉，看着门口没有说话。
上次听到兄长的消息，还是迟迟的人带回来的，说兄长出发了。
都已经十几日过去了，算算时候，兄长他们应当已经到边境了？
北齐都城距离北齐与南蛮交界的地方又没有那么大，而且裴诚还丢了两座城池，他们就算走的慢，也该到了。
手边的热茶冒着袅袅热气，裴钰抿起唇，忽然回头问了起来，“兄长从前，是怎么忽然……”
他一顿，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毫无背景，是怎么做到的，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那么多欺负他们的人。
而且那些人还个个位高权重，深受皇宠。
他虽没有直接说，但身后的几人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殿下这是想问主子是如何起势的。
他们相互看了一下，交换了个眼神，似乎是在问其他人，谁来说。
“这个……”最后，还是跟着裴朗时间最长的人站了出来，斟酌着说道，“属下跟主子的时间不长，据属下所知，应该是从天师开始的。”
“天师？”裴钰蹙眉想了一下，对，北齐皇帝一直信奉这些东西，追求长生，他还没有离开北齐的时候，他就在日日服食丹药了，那个时候，他身边便有一位天师。
好像是姓秦？
不太记得了，主要是他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北齐皇帝几面，更别说那位日日与他一起打坐修炼的天师了。
“可是那位秦老天师？”裴钰想了想，问道，“兄长是拿到了他什么把柄，威胁了他吗？”
收买应当是不可能的。
兄长没什么钱的。
几个暗卫微微顿了一下，个个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的，不是那位。”还是刚刚说话的暗卫先开了口，“现在在陛下身边的，是一位姓刘的天师，和殿下您一般大，是秦老天师最小的弟子。”
“小天师比较有眼光，一眼看出咱们五殿下能成大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提出要帮忙。”
其实是被主子撞见他正在弑杀师尊，想杀主子灭口不成，只能听凭差遣。
“第一次见面便提出要帮忙？”裴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啊，小天师神机妙算，说咱们五殿下将来会继承北齐大统呢。”
当然也不可能只靠小天师。
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死了太多人，不是他们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
裴钰张了张口，正要再问，便听到有人道：
“殿下，先喝茶吧，茶要凉了。”
因为天气冷，刚刚倒好的茶确实已经温了。
裴钰低下头去，端起了茶杯，垂下眼睛饮了一口，低低呢喃道，“神机妙算…”
他算出来的兄长将来能继承大统，怕不是兄长让他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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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皇宫。
北齐皇帝收到了消息，裴朗与裴诚大吵一架，带着一百精兵消失了。
他气的在殿中直摔杯子，抬起血红的眼睛看向一旁的小天师，“这就是你说的他很有能力？”
“还没遇到南蛮人便直接跑了！他连老四都不如！”
正在打坐的小天师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陛下就把江山给四殿下好了。”
北齐皇帝气的两眼发昏，还江山给谁，现在前方打成这个样子，这块地方以后还叫不叫北齐都不一定了，还江山给谁……
笑话！
“本以为他去了能有什么用，原来也是个废物。”
小天师重新闭上了眼睛，对耳边的声音才充耳不闻。
跑了？
裴朗不会跑的。
裴朗是匹野狼，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趁其不备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一击毙命。
“裴朗这个疯子，都是他，都是他非要打，不然我们只要哥弟就好了，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闭着眼睛的天师蹙了蹙眉，但却没有睁开眼睛。
任凭北齐皇帝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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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意迟没有告诉裴钰裴朗的消息，裴朗问起来她只说没有消息。
裴钰明显开始担心了，这几日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迟迟，你说兄长会不会……”
姜意迟一把拉住他的手，肯定道，“不会，你不是替你兄长求了平安吗，他肯定会平安回来，九龙寺很灵的。”
“再说了，他在北齐的时候处境那么差都能翻身，这点事算什么，而且还有那么多老将在呢。”
顿了一下，姜意迟又道，“你看裴诚，虽然丢了几座城，但是他不照样平平安安的吗？你放心，他肯定不会有事。”
姜意迟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她说话的时候，崔雉往外看了一眼，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她和姜意迟对视了几秒。
这是有消息回来了！
姜意迟眉心跳了一下，拍了拍身旁的裴钰，“好了，没事的，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