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迟瞳孔骤然紧缩，“南蛮皇帝死了？”
这和前世不一样。
前世南蛮皇帝并没有死，而是亲自写了降书给裴朗，并且将自己的头冠送给裴朗以示诚意。
这一世……
一叶目光平静地点点头，“不错，死了，算算日子，现在已经已经到头七了吧。”
姜意迟转头看向裴钰，裴钰呆呆地睁着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
南蛮皇帝，死了……
南蛮皇帝，被裴朗取了人头……
裴钰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衣领上的动物毛领被寒风吹地往一个方向倒，他好像站在云端上似的，轻飘飘的，觉得有些不真实。
半跪着的一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主子还让属下给公主带话。”
姜意迟低头看他，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凝滞的怔然，“什么话。”
“与这只头冠相匹配的皇后头冠在南蛮都城，半月以后送来。”
刹那之间，姜意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南蛮皇帝参与了这次战争，人就在燕山关外，但南蛮皇后却没有来。
她还好好地在南蛮都城里呢，裴朗这意思，分明就是要打到南蛮都城。
裴钰也怔了一下，蓦地朝着姜意迟看了过来。
姜意迟明显有些怔愣，半晌才重复道，“半个月？”
半跪在脚下的一叶斟酌了一下，认真道，“保守估计的话，是半月。”
不保守的话，那应该更快一点。
毕竟他家主子，不是什么正常人，他是铁打的，根本不需要休息。
-
保守估计。
确实是保守了。
一叶将头冠给他们，又留下了几句话后便走了。
他走以后，姜意迟的人便火急火燎回来了。
这一次，姜意迟也没有避开裴钰，而是和裴钰坐在一起听了战报。
“北齐五皇子裴朗，深入敌营，是斩下南蛮皇帝首级，南蛮大军一片混乱，燕山关城门大开，开始反攻。”
“属下回来的时候，五殿下已经带兵夺回一城。”
裴钰安静地坐在一旁，虽然他已经伸手摸过了那只价值连城的头冠，但此刻听到这些，却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切实际的虚浮感。
已经，夺回一城了吗？
姜意迟也没想到：“这么快？”
“是。”来报的人点了头，“南蛮皇帝死后，南蛮大军群龙无首，在加上北齐军动手快，他们吃了不少亏。”
“等南蛮调整过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快了。”
然而他们还是看轻了裴朗。
他根本没有给南蛮大军喘息的机会，夺回一城以后，当天晚上便带着人继续攻城，南蛮大军根本没想到裴朗竟一天也不远休息，被打个措手不及，破晓时分，又夺回一城。
兵败如山倒。
现在节节败退的，是南蛮了。
-
北齐都城。
战报一天一天地传回来。
几乎每一日都有快马带着战报在都城大街上高声喊道：
“五殿下夺回一城！”
“五殿下夺回嘉阳关！”
……
这一日，北齐都城安安静静，小贩们也没什么心思做生意了，安静等着今日的战报。
若是不出错的话，今日，他们北齐大军就可以在五殿下的带领下，拿回他们失守的最后一城，将南蛮人赶跑了！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着，眼巴巴地望着城门口。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城门口才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
一道声音高高响起：
“五殿下夺回栾城，拿下南蛮天启府！”
正准备欢呼的北齐百姓一顿，嗯？？
南蛮天启府？
怎么还有天启府？
忽然有人在人群中高呼，“五殿下打回去了，打得好！”
其他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跟着一起欢呼大喊起来：
“打得好！”
……
战报被送回了宫中。
北齐皇帝周围围着几个重臣，听到战报后，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
都已经拿下天启府了！？
北齐皇帝蓦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反复问道，“天启府？”
“他已经打到天启府了？”
他身子摇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大晋的物资，他去之前又节节败退，士气低迷，就算再怎么用兵如神，也不可能如此啊……
来报信的人恭恭敬敬地低头道，“是，已经拿下天启府了，五殿下准备继续南下。”
一旁等消息的重臣们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但至少现在北齐不会亡国了。
他们纷纷拱手道喜：
“恭喜陛下！”
“恭喜陛下，真是天佑北齐啊！”
“还是陛下慧眼识珠，天师可真是神机妙算啊，五殿下果真是拯救我北齐的英雄。”
……
一番恭维话，听得北齐皇帝血气上涌，额角青筋突突地跳。
他一抬头，便对上了小天师似笑非笑的眼。
那身白金道袍微动，袖扣的神兽图腾泛着浅浅的金光，“恭贺陛下，渡过难关。”
他的语调依旧是慢吞吞的，听得北齐皇帝脑子嗡嗡嗡的。
他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在北齐百姓眼中，裴朗已经是力挽狂澜，拯救北齐于水火的救世主了。
怕是他带兵回来，他就得起身给他让位了。
北齐皇帝胡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刚还在御书房中的臣子们都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他和身着道袍的小天师。
他一抬眼，就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陛下，我没说错吧？五殿下是您最有能力的儿子呢。”
北齐皇帝看着他含笑的脸，咬着牙道，“若没有你，他怎会有今日。”
白金的道袍蜿蜒在地上，那人走到他面前，盯着他明显苍老了不少的脸道，“陛下错了。”
“若没有我，他也会坐上你的位子，成为北齐历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皇帝。”
“陛下难道觉得，像五殿下这样的人，会把宝压在一个人身上吗？”
他微微笑了一下，“不会。”
北齐皇帝被震了一下，正要说话，便见面前的人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语气平静道：
“陛下有功夫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从前是如何对待这个儿子的，想想当初欺他辱他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再好好想想，罪己诏和传位昭书该如何写。”
“这样，他至少还能给陛下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