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撑起有些酸麻的两腿，艰难站起身来，对黄生拱手一礼：“有劳先生授课，学生定孜孜不倦，温习先生所讲内容。”
“善。”
难得刘非如此的上心，黄生欣慰不已。
脸上带着微笑，漫步离开。
望向黄生离去的背影，刘非似有所感，久久不语。
单丘看了眼离去的黄生，谄笑凑上前来：“殿下，娘娘说，请您共用午膳。”
“您看？”
“好。”
从天不亮就开始听课一直到现在，刘非早就饿了，点头对他说：“走吧。”
刚一来到殿内，就见程姬早已等在那了。
“儿臣见过母妃。”
“非儿来了，快坐。”程姬笑意盈盈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今天呐，母妃特意让庖厨给你烹了只鸡，快吃吧。”
想到刘非在军中受的那些个苦，程姬恨不得用美食，把他所有受的罪都给找补回来。
因此今日，又是额外加餐的一天。
“孩儿谢过母妃。”
刘非心里暖暖的，再拜落座。
案几上炖煮的鸡肉不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吸引着本就饥饿的刘非的味蕾。
不过，刘非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看向程姬只有两样菜蔬和一豆粟米的案几沉默不语。
程姬看着刘非投来的目光，不以为意笑笑：“母妃一向清淡惯了，不喜那油腻的东西。非儿，快吃吧。”
父母就是这样，不论何时，总是把好的留给自己。
要是问时，总会用一句不喜欢吃来回答。
对于程姬浓浓的关爱之心，刘非心中大为感动。
拿起筷子，将鸡肉拨出一半单独盛了，刘非交代单丘：“将菜肴给母妃送去。”
“诺。”
单丘端了鸡肉就要给程姬送去，却被后者以眼神制止。
“母妃说了，母妃呀不喜那油腻的东西，你就吃了吧。”
程姬笑着对刘非再次解释一遍。
“母妃关爱孩儿的心意孩儿自当遵从，孩儿对于母妃的孝心，还望母妃也不要拒绝才是。”
“不然，孩儿如何能吃得下？”
刘非朝程姬拱手一礼，面露坚毅。
程姬知他的倔脾气，要是自己不收下，这臭小子就敢一直在这杵着，也不用膳。
程姬拿他没办法，脸上带着感动，无奈点点头：“好吧，母妃收下非儿的孝心就是。”
刘非见程姬如此说，憨厚朝她笑笑。
“这孩子！”
嗔怪般瞪他一眼，程姬娇嗔对他说：“半晌没有吃东西，想来非儿早就该饿了，快吃吧。”
“哎。”
大口大口吃着，刘非突然发现，并未见到刘余的身影，便好奇询问程姬：“母妃，皇兄呢？”
程姬有些感伤：“你皇兄他…就要前往鲁国就封了，一大早就被你父皇叫去了宣室。”
往外担心看了一眼，程姬有些怅然若失：“想来，此刻你父皇正在叮嘱他吧。”
“皇兄他今岁才刚刚十六，尚未及冠，怎么就…？”
依礼，皇子年方二十将由皇帝亲自行冠礼，赐字就国。
当然，一些并不受皇帝喜欢的，早早就被撵去了封国。
可是刘余在在诸多皇子中间，也算是颇受刘启喜爱的，怎么早早的就去了封国呢？
听到这个消息，刘非顿时心中一紧。
深深看他一眼，程姬心有感伤，语气里带着几分哽咽：“有些事非儿你还小，并不懂。”
“这也许，是你父皇他的一番苦心吧。”
怕他感伤，程姬并没有和刘非说透。
皇长子刘荣今岁十七，不也还在宫里？
反观刘余，年仅十六就要被就国封王，这是什么道理？
刘非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母妃，”刘非有些不解，急于得知心中的疑惑，问程姬道：“皇长兄他今岁十七尚未就国封王，怎么到皇兄他这就不行了呢？”
程姬以为他是舍不得刘余，故作轻松对他说：“二皇子刘德，去岁就封了河间王，就国去了。”
“这事儿非儿该知道才是。”
程姬眸子略有暗淡，语气带着一丝颤抖：“其实早早就国也好，省的在这宫里受约束。”
“就国封王，只要不惹大是非，总是能保住一生的平安。”
“余儿去了封国，反而不用有那些许的烦恼。”
程姬凄惨扯了下嘴角，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哪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
说这些话，不单单是说给刘非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借此宽慰自己罢了。
程姬虽然极力遮掩，可是任谁都能听出言语中的伤感。
刘非见此，顺着她的话安慰道：“母妃说的是，皇兄早些就国，也能当个逍遥诸侯王。”
“皇兄他…皇兄他向来喜好音律，就国之后，便没了宫中这些条条框框，也好自由自在。”
话虽然这样说，刘非心里却是有些不舍。
不禁感慨：刚刚回宫，转眼间，皇兄却该就国了。
人生事，殊难预料！
刘非想起刘启也封了自己为江都王，那自己岂不是也即将就国，远离京都？
心里胡思乱想着，刘非这顿饭吃的并不平静。
就在这时，内史令领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身后小太监手里，还抱着个做工精致的檀木箱子。
“内史令，你这是做什么？”
程姬掩去脸上的悲伤，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内史令连忙见礼，一通虚礼过后，笑着对程姬解释道：“禀娘娘，这是梁王新送的珠宝首饰。”
“梁王说，国家危难时，太后她老人家在后宫募捐，娘娘们多有捐献。”
“现在叛军平定了，可不能亏着娘娘。”
“梁王说，要替太后感谢娘娘您呢！”
黛眉微蹙，程姬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梁王一个小叔子，代太后答谢陛下的妃子？
他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程姬施施然走过去，掀开盒子的一角，往里瞥了一眼。
微微一笑，程姬语气中带着调侃：“看不出，梁王竟然如此的大方。瞧瞧，都是些做工精致的物件。”
“可得花费不少钱吧？”
“禀娘娘，据仆所知，这些东西都是梁王从吴王大营缴获的，并未花钱。”
内史令没有多想，小声解释一句。
“哦，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