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家所在的那条小巷子十分破旧，车子开不进去。
而且她也不太想让李小强看见自己家的样子。
“妈，我回来了。”
她敲过门，在外面等了一会，就听见有人拖着步子往门口这边走。
家门一被打开，成冰下意识地捂着鼻子，那股浓烈的酒精味熏的她难以呼吸。
“回、回来了。”成母打了个酒嗝，脸上画着妖艳的妆容，还浮现出了两抹不自然的绯红。
“嗯。”
成冰皱眉，把行李箱拖进屋里，看着满地的垃圾，还有乱扔的酒瓶，就是一阵头疼。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哎呀，你管我，一回到家就乱吼乱叫！”成母脾气不小，一巴掌便打到成冰身上，嘴里骂骂咧咧的往卧室走了。
看这样子，要是她今天不回家，晚饭估计八成是不会吃了。
整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牌。
别人一回家，爸妈都是做了一桌好菜等着，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天。
唯独她，像是进了虎狼窝一般。
成冰忍住鼻子里的酸涩。
行李箱里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拿起扫帚先把家里打扫一遍，不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现在无比庆幸坚持没有让李小强送自己到家门口，给自己留了最后那么一点面子。
光是将地面打扫干净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成冰后背出了一层汗，将身上穿的那件白色雪纺衬衫都打湿了一大块。
可硬是没敢开电风扇。
不然被母亲听到了又是一顿骂，说她浪费钱。
坐车回来的路上，中途吃的不多，没什么胃口。
成冰这会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她打开冰箱，看着仅存的那几个鸡蛋叹了口气。
成冰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吃的。
刚出家门，就收到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事实上在这之前，李小强已经发了很多条消息过来了，只是她一直在忙，根本没功夫看。
成冰心里想着明天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个表情包，根本没有仔细看李小强具体发的内容。
这会天已经黑了，她简单买了一点挂面回去，将就填饱肚子再说。
她手里拿着两包挂面，认真对比着，最终还是选择了稍微便宜的那一个。
不远处，李小强推了一个小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女孩后面。
之前一直没等到女孩的回复，他有些不放心，始终没有离开。
再加上回来老家，他也没地方可去。
好几年前，他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当时说要回来，纯属是想多和女孩有点接触。
否则，他真恨不得在外面呆一辈子。
李小强低头看着手上那个有些敷衍的表情包，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呢。
连一个最起码的“嗯”都没有。
——
晚上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成冰这才想起来下午回李小强消息的事情。
犹豫片刻，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着。
成冰：【抱歉，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事情很多，心情也不太好。】
那边一如既往，回复的非常快。
只有两个字：【没事。】
成冰竟一时间愣了神。
思索片刻，她又想到了之前李小强说去游乐场的事情。
明天她爸爸要回来，商量离婚的事宜，如果事情处理的顺利的话，后天应该能一起去。
她早就对这个家失望透顶，因为对于明天要发生的事情，反而十分平静。
虽然当时李小强说回去后请他吃一顿饭就行，可成冰觉的这样还是像是在占别人便宜。
从小时候起，她对于经济上的事情，就算的很清楚。
坚决不欠别人一分一毫。
一顿饭再加上去一次游乐场，算是扯平了。
她刚预订完两张票，李小强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睡了吗？”
成冰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听着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心里突然加速。
不知怎的，总觉得李小强是俯身在她耳边说话一般。
“一会睡的，今天辛苦你了。”
成冰顿了顿，问：“你后天有空吗？”
对面的人笑说：“我一直都有空。”
“那......后天一起去游乐场吧？”
李小强像是有点不可思议，“你没跟我开玩笑吗？”
“当然没有，票我已经买好了。”
成冰怕他不相信，还专门截了一张图给他发过去。
“那就后天见了。”李小强低声笑了笑，很小声地唤了一声，“阿冰。”
——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母亲难得没有喝酒，大清早起来，站在阳台上晾着衣服。
成冰边吃早饭，边看着母亲的身影。
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母亲还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举止得体，端庄又优雅。
只是现在她很难再凭空回想起那时候母亲的样子了。
刚把碗刷完，家门就被敲响。
重重的几声，成冰刚好起来一点的心情又慢慢沉下去。
丝毫不意外，是父亲家的那群人来了。
一群人还算客气的坐在沙发上，东一句、西一句，说来说去都还是为了那么一点利益。
成冰默默地坐在一边，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偶尔从他们三言两语中，能听出来，自己像是成了拖油瓶，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愿意留她。
这场争论，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几个小时，也比她想象的更加和谐。
至少没闹到要打官司的地步。
最终父亲愿意每个月多出两千块钱，但前提是成冰必须留在母亲家。
她如同一个棘手的麻烦，似乎谁留着她，像是吃了多大亏一般。
那群人走后，母女来那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静默了一会，母亲丢下一句“晦气”，也回了自己房间。
成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那个家对她来说是牢笼，她一刻也不想再回去了。
她低着头，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直到见到一个长椅，才坐下来。
或许是心早就死了的缘故，成冰竟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翻了翻手机的通讯录，最终给李小强打了过去。
从小到大，她一直没什么玩的来的朋友。
就算你有了不高兴的事情，也找不到人倾诉。
看见“李小强”三个字，成冰也说不出为何，手像是着了魔一般，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