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算是达成了口头的协议。
两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慢慢松弛了下来。
这个时候，给林薇检查身体的医生下来了。
说法果然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只说可能是林薇的身体太弱了。
沈力对此已经有所预料，他让医生留在这里，随时关注着林薇的情况。
然后。
他和沈懿上楼去看林薇。
房间里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出去。
林薇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陷入一场沉睡。
沈力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眸底藏着一丝淡淡的柔情。
他低声说道：“沈懿，原本，我是不该应允你那荒唐的想法的。但是，你母亲再次晕倒，我发现，我等不了了。”
沈懿抿了抿唇。
“我的人生，是有限的。我已经花了太多太多时间，在沈家上。”沈力看了一眼沈懿，坦然说道：“你也该接过这个担子了，等你以后能独当一面了，我也能抽出更多的事情，陪伴你的母亲。她这些年身体不好，连家门都不怎么出，我想着，等她身体好些了，带着她到处走走。”
沈力还是第一次，在沈懿面前，说出这样温情的话。
沈懿的眉眼也松展了开来，他认真说道：“我明白。”
沈力又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对唐甜，好像很是信赖。”
沈懿心头一紧，他缓缓说道：“信赖都是相互的。我觉得她亲近，她也觉得我亲近。我相信她，她也相信我。爸爸，这一次的事情，绝对和唐甜没有任何关系。”
沈懿皱了皱眉头，突然说道：“我觉得，沈月也和这一次的事情，关系不大，真正的罪魁祸首，恐怕是苏若。”
沈力目光闪了闪：“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跟你母亲告状，说苏若虐待你。”
沈懿沉声说道：“这是事实。我不知道苏若为什么这么恨我，小时候，在摄像头之外，她经常拿我发泄怒气。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很痛的，但是我身上，就是没有一点痕迹。因此，你们都认为我在说谎。但是，我从未说谎。”
沈力看着沈懿。
心头叹了一口气。
他恍惚间想起了当初尚且年幼的沈懿，是抱着怎么样期待的眼神，看着林薇和他。
他想要让他们替他主持公道。
但是。
没有人相信他。
所有人都觉得，是他顽劣。
可是。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了。沈懿还是同样的说法。
沈力不由有些信了。
他忍不住在想。
如果是从那么多年前，苏若就对沈懿下过那般狠手。
那她，当真只做了那么一件事情吗？
小薇那突如其来的病……
沈力不由又想起了唐甜的那些分析，嘴唇越发抿了起来。
如果当真查出来和苏若有关……
沈力的脸色一冷。
他会让这个女人，不得好死。
沈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初，我和你母亲不相信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小月她也一直帮着苏若说话，说你只是不满意苏若批评调皮，所以故意制造谣言。沈月，她看见过你受虐待吗？”
沈懿沉默了一会，说道：“她看见了。苏若，从来都不瞒着她。而且。苏若对沈月很好，好到比亲生母亲，还要上心。”
比亲生母亲，还要上心……
沈力的心头跳了一下，眸光越发冷凝了起来。
如果。
苏若真的虐待了沈懿，又对林薇下手。
那么，她应该是对沈家有着恨意。
可为什么，偏偏沈月能例外？
“行了，你出去把。”沈力淡淡地说道：“我和你母亲待一会。”
沈懿也还有些担心林薇，但他还是退了出去。
沈力静静地看着林薇，轻声说道：“小薇，我看见了一个，和你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的女子。我总是在想，若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在身边长大，大概会是什么样子。看见她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大概，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沈力自说自话着，突然苦笑了一声：“沈月，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但是。我发现的时候，沈月已经十八岁了。如果突然告诉你，她不是我们的孩子，以你的身体，恐怕承受不起这个打击。而且，养了这么久，也确实有些感情了。”
沈力沉默了一会。
沈月成年礼的时候，沈家的惯例，会做一次详细的体检。体检中，包含着亲子鉴定的项目。
这一点，沈月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沈力以前还觉得，老祖宗定下的这个规矩，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当他拿到结果，发现沈月，竟然真的不是他的女儿的时候。
他的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
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定背后，肯定藏着一些血一般的教训。
知道了沈月不是亲生女儿之后，沈力没有声张，只是暗中调查。
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甚至于当初那家医院，都被合并到了另一家医院中，很多档案，都遗失在了时间里。
他虽然已经尽量调查，但时间久远，得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
就连当时给林薇接生的医生护士，现在也早已经不在那家医院，凭着一个名字，根本无从找起。
找了许久，也没有结果之后。
沈力便也渐渐放弃了。
但今天。
第一眼看见唐甜，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女孩，和年轻时候的林薇，莫名地，有几分相似。
要知道。
以林薇盛极的容貌，要像她，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应该不会那么巧。”沈力揉了揉太阳穴。
他先是自我否认了。
又想起唐甜的孤儿身份，又想起沈懿对她那莫名其妙的亲近，沈力抿了抿唇。
或许，还是应该查一查。
就从，那一家孤儿院开始吧。
沈力飞快地进行了各种安排。
他先从京市招来一些佣人，让他们即刻赶过来，一面负责照顾林薇，一面负责监督着苏若和沈月。
随后，沈力一个电话，又让一批人，去调查那家孤儿院。
他暂时是走不开，但如果有查到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跟他说。
最后。
沈懿既然答应了要跟他回去，一些事情，也要提前开始铺路。
沈力把事情一件一件地安排了下去，这才安心陪伴起了林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