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原本是互相拜年的日子，但林家这些年没什么亲戚了。
吃了早饭后，林爸林妈带着两姐妹，去林妈老家那边拜祭。
林妈老家离林家有点距离，开车要二十多分钟。
林爸把车开进村子里的麻将馆旁边的空地停着。
麻将馆往下走一小段路就是林妈的老房子，坟的位置在房子旁边的山上。
麻将馆门口凑了不少人在嗑瓜子，看见来了一辆车，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居然还很熟悉。
“哎哟，这是小惠？怎么变得这么好看？”
“你们这是买车了？赚钱了哦。”
“这就是你两个女儿，这么乖，耍朋友了没得？”
林妈刚下车，就听到了麻将馆门口众人的问话声。
她转过头，脸上挂着笑，客套地说道：“是啊，家里挣了点钱，就买了车，溪溪，小辰，还小呢耍什么朋友。快过来喊人。”
林月溪和林星辰手上提着黄纸和香蜡，站到林妈身边，乖巧地喊人。
“阿姨，婶婶……”
一一喊过之后，在旁边乖乖当个工具人。
听林妈和林爸和众人寒暄。
这是每年都有的过程，两姐妹已经习惯了，拿出手机开始玩。
没说一会话，林妈带着歉意地说：“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要去烧纸了，不然赶不上家里吃饭了。”
那些婶婶们善解人意地摆摆手，让一家人快去。
看到一家人走远，婶婶们开始聊起来。
“这小惠，去年看起来那么老，今年过来跟变了个人一样，那皮肤白的哟。”
“去年一家人来的时候还是坐的三轮车，今年就买了车，这个车起码五十万。”
“一家子都长得好看，没有去年子那种颓废的样子，精神面貌好太多了。”
“两个女娃子长得真好看，还都考上了大学，小惠和小军还是能干。”
“就是运气不好，一嫁出去一家人都死完了。”
“大年初一，说这个干啥子？晦气晦气。”
顺着公路走下去，林妈看到了熟悉的破败的屋子，眼眶又开始泛红。
昨晚上她就好好哭了一场，爸妈这次过年又没来看她。
房子是二层，带了个大院子，正屋右边墙已经垮了，整个屋子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院子里生满了青苔。
看着二楼的阳台，她想到了小时候她爸把她扛在肩膀上，她开心得咯咯笑。
抹抹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林妈长吸一口气。
林月溪看着身边难过的老妈，心里却无能为力。
她外公外婆死了这么多年，魂魄在不在都还另说，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
她唯一庆幸的是，家人在修炼下岁数会慢慢增长，暂时不用担心亲人会离她而去。
走过破败的屋子，一行人往前继续走。
拜祭的位置在山上，一年两次的拜祭，山上的植物疯长，人进出有些困难。
林月溪用灵力挥砍着脚下生长缠绕着的草木，清理出一条能过人的路。
外公和外婆的坟墓是挨在一起的，在半山腰。
林爸把坟墓门口的位置清理干净，插上香蜡，写好的符子搭成一座小房子。
林妈用打火机点燃一张黄纸，扔进符子堆，火开始大起来。
她跪在纸堆前，絮絮念念：“爸妈，过年了，你们在那边好不好？给你们的钱拿到就花了，不要节约，现在我们家可赚钱了，看，溪溪和小辰两个外孙女也来了，她们姐妹俩啊，都考上大学了，你们在那边，一定要保佑两姐妹无病无痛，健健康康。”
烧黑的纸灰乘着风旋旋而起。
“还有小军，保佑他健健康康的，这样，我们才能每年来看你啊。
给你们烧了一大堆钱，不要省着，使劲花。”
其他三人时不时地往火堆里烧黄纸。
烧的差不多了，林妈拿起香旁边倒好的一小杯酒，哗的一下倒在还没熄灭的火上。
火苗忽的从橙黄变成了浅蓝色。
“爸，知道你爱喝酒，这是自家酿的葡萄酒，味道可好喝了，给您尝尝。溪溪，小辰，过来磕头。”
说完自己先磕了三个头。
让开位置，两姐妹上前跪下，磕头。
林爸最后，看到三娘母走到山下了，这才磕头，“爸妈，放心，我会一辈子对惠惠好的。”
点燃一边挂在树枝上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极为响亮。
这边拜祭完了，还有另外一边。
是林妈的哥哥，林月溪两姐妹的舅舅，爸妈走了不久之后，患尿毒症死去。
对林妈来说，那段时间特别黑暗，原本幸福温暖的家庭，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只剩她一个。
哥哥比她大两岁，兄妹俩感情很好，只可惜，天妒英才。
年纪轻轻患上尿毒症，药石无医。
嫂子气愤公婆两老把老房子留给女儿，带着一岁的儿子远走高飞。
林妈这么些年没见过她，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她带着儿子嫁给了成都的一个带着女儿的鳏夫，两人一起搭伙过日子，听说日子过得还行。
一年前林妈见过已经十八岁的侄子，被嫂子养得唯唯诺诺，过来要转走他的户口。
当初哥哥死去之后，侄子的户口挂在她为户主的户口本下。
侄子成年之后，就把他的户口转了出去。
一个男生，身高不到170，见人的时候畏畏缩缩，眼神躲闪，说话的声音小声，听的时候费劲的很，不知道这么些年怎么过的。
她养的两姐妹，个个眼神清正，昂首挺胸，遇事毫不退缩，迎难而上。
要是两姐妹知道妈妈居然对她们的滤镜这么重，肯定感动得哭出来。
坟墓的位置在另外一座山，几个人慢慢走，二十分钟才到。
坟墓上长满了一人高的草，而且还有一种藤上长刺的草，林月溪控制着灵气把这些草给清掉。
烧纸的时候依旧是林妈一个絮叨得多，三人偶尔说几句话。
照例磕头之后，这次的拜祭已经结束。
几个人顺着山边往麻将馆那边走，林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二十岁的男孩小跑着来到林妈身边，说道：
“姑姑，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