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雯回程还是像来时那样，中途骑了一段摩托车，快到屯里的时候再提前把车收好。
因为节省了一大段时间，回到家里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她站在前院的麦垛子前，看着厨房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心情莫名觉得复杂。
“老大回来了～”
凌青梧看到院门围栏边的她喊了声后，连忙识趣的跑出来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老少屋里，凌华强从窗户里头瞅了眼这老闺女，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老大给咱们买鞋啦，你们快来！”
“真的哩，还有厚棉鞋。”
哥仨挤一块儿，各自兴奋地捧起了鞋子。
炕上吧唧抽旱烟的凌华强见她竟然买了条绒面料的棉鞋，当即拉下了脸。
“咋还买这玩意儿呢？买这得多贵?穿往年那毛窝子不就挺好吗？”
那毛窝子鞋就是用芦花做的“山寨棉鞋”，虽然有一定保暖作用，但遇水就坏。
“爹，毛窝子哪里有这鞋好?就让咱们穿一回棉鞋吧？”凌青梧捧着软乎乎的棉鞋往脸上蹭，简直爱不释手。
“这么多鞋花了多少钱啊？咱哪来的这些钱?”凌华强问到了重点上。
凌清雯眸色微沉，还没开口就被察觉到她神色变化的凌青梧接过了话。
“老大，这鞋子咱们咋分啊？”
“布鞋你跟青枫一人一双，解放鞋是青柏的，三双棉鞋你们三个各一双。”
“好嘞，谢谢老大！”
“这双最大，是俺的。”
“那这双是俺的......”
“做饭了吗？”凌清雯忽然问，她早上就喝了一碗野菜粥，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俺炖了面疙瘩汤。”凌青柏立马捧上自己的两双鞋收进了立柜里，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把这个炖上......”凌清雯跟过去后又忽然往灶台上扔了条鱼。
她是很爱吃鱼的，尤其是海鱼，所以才会在空间里囤了那么多鱼。
可她没料到凌青柏压根没见过这大鲅鱼，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不会做?”她挑了挑眉问。
“没...没见过......”凌青柏一脸苦相，就差跪地喊对不起，我有罪了。
“既然不会做，就别做糟蹋了，把鱼杀好处理干净再叫我。”
“啊？”凌青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祖宗”要下厨?
“凌青梧......”她转身回内院时，朝老少房喊了声。
凌青梧立马跑了出来，“老大有啥事?”
“你去大队跑一趟......”
“凌青枫，给你十分钟把鸡窝那块地方清理干净。”
“是——”
接收到指示的两兄弟立刻各自行动起来。
歪坐在炕上的凌华强看着几个小子居然对凌清雯唯命是从，他感觉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根本就是个毫无实权的摆设。
凌青柏把鱼处理好，然后才去请凌清雯出来。
凌清雯来到灶台前，却似乎并没有要亲自动手的意思。
“把鱼剁成块，然后把这些东西加进去腌制十分钟。”
“啊？哦！”凌青柏赶紧照办。
腌料都是凌清雯空间里的，她在自己房间里适量分了一瓶出来，又用玻璃罐子装了一罐啤酒用来炖鱼。
下锅煎至金黄的鲅鱼下入炖鱼专用的酱料，再淋上一圈啤酒，那扑面而来的香气瞬间溢满整间厨房。
凌青柏顿时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他们早前吃过两回茄子炖鱼，是用大酱煮的，虽然味道也不差，但跟今天这个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此时，和他们厨房一屋之隔的凌老二家里，凌二娘正在往锅里贴玉米饼，就见大儿子家那六岁的大孙子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奶，这是啥味儿?好香呀！大宝想吃。”
凌二娘一听就耸了耸鼻子，果然闻见满鼻子的鲜香。
“这味儿像是炖的啥鱼。”她干脆放下手里的面团，顶开门帘就到院里转着圈嗅了嗅。
“这是从你三爷爷家传出来的，准没错。”
“奶，俺要去三爷爷家吃鱼。”
“你真想去啊？”凌二娘一脸宠溺地看着大孙子。
“要去，现在就去！”凌大宝说完，自己就要跑出去。
“等等，你要去你三爷爷家吃东西，把这熟鸡蛋给捎上。一会儿见了你三爷爷就说是来给他送鸡蛋的，吃饭的时候多吃些，咱不能吃亏，去吧！”
凌二娘目送大孙子屁颠颠跑了，脸上浮现出一抹赚到的表情。
凌大宝刚跑出门就愈发觉着饿，于是便盯上了手里的鸡蛋......
凌青柏把菜端上桌后，出来掉涮锅水时就看到了站在篱院前的凌大宝。
“你咋过来了？”
“俺是来给三爷爷送鸡蛋的。”凌大宝拍了拍沾着蛋黄的爪子说。
“送鸡蛋?蛋呢？”
“让俺给吃了。”
凌青柏......
“俺饿了，俺要吃鱼。”凌大宝摸着肚皮说。
凌青柏怔了一秒，说啥来送鸡蛋，就是为了来蹭饭。
这凌三娘家是出了名的爱占便宜，虽然他们都颇有怨言，奈何一家子都不擅长拒绝别人，更说不出狠话，每次都只能眼瞅着别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屋里炕桌上，一家人正要动筷子，就见凌大宝冲了进来。
“三爷爷，俺也要吃鱼！”
这小子蹭吃蹭喝可是轻车熟路，说完往炕上一撅，坐下就伸手往菜碗里抓了去。
眼看就要抓到一块鱼肉了，却忽然被凌清雯的筷子狠敲了一下。
“啊！好疼~你干什么打我?”凌大宝收回手，恶狠狠地质问凌清雯。
“你爹娘没教你吃饭的规矩吗？”
“雯雯，你跟个小嘎叫啥劲，让他吃吧！”凌华强道。
“yue……没男人要的丑八怪。”凌大宝见有人撑腰，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凌清雯做起了鬼脸。
“你叫我什么？”
凌清雯冷眸微敛，一道寒意迸射而出，炕桌边的气氛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老……老大，大宝只是个孩子，你原谅他一回吧？”凌青柏见势不妙，赶忙替凌大宝求情。
然而这小兔崽子压根不知死活，丝毫不领他的情，仰起脸就说：“她本来就是丑八怪，俺奶和俺娘都是这么叫的。”
“大宝，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三爷爷家了！”
这回凌清雯还没开口，倒是凌华强先怒了。
得知自己平时小心翼翼维系着的亲人，竟在私底下这样称呼自己的闺女，他心里真叫一个堵得慌。
“呜哇……三爷爷是坏蛋，不给大宝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