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你穷过吗？”柳飞飞轻声问道。
“穷过的，我之前没有继承师父的财务时，长期都是一文不名。每天都只有宗门提供的馒头稀粥，可是吃了一年多？”袁飞心有余悸。
“是吧？宗门提供饮食，外门采集也比现在容易许多，你毕竟没真正穷过。你有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感受吗？那种眼冒金星，渐渐地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肉体存在，快要死掉的绝望吗？你有用树皮配些野菜熬水充饥吗？又苦又涩，身体却倍加渴求，真让人分外难忘。辛辛苦苦讨数十家，求一个馒头两个人吃，那种发自内心的心酸和无助。”柳飞飞面无表情，说的好像别人家的故事。
“就拿炼气丹来说，你算算，你这次晋升孔雀血脉，花了多少？”
晋级血脉，普天同庆。这等洪荒异种，带动袁飞和柳飞飞修为提升，远超同龄的外门弟子。
所谓“人前风光百般好，人后辛酸可知晓？”每次进步都是天材地宝的堆积，然而孔雀血脉究竟花费几何，确是可以衡量的。
狈兽一只，万金不易。九幽草一千七八百枚炼气丹有余，还有各种辅材，同样价值不菲。七七八八，花销二百枚炼气丹。另外袁飞还用了不少于五十枚炼气丹催动血脉，抵挡天劫，却都只能算是小钱了。
“炼气丹花了两千枚左右吧？”袁飞计算了一会，心虚地回答。
这还不算张亮和小怜的舍命援护。狈兽是晋级之前的关键，但袁飞似乎没有把它算作晋级血脉的费用。关键异兽有价无市，价值难以计算。
一名外门弟子，每月能从宗门领取炼气丹一枚。大概一百七十年不吃不喝，又能侥幸捡到一只狈，就能晋级血脉了！
袁飞又道：“柳飞飞，可是你不同于外门弟子。你有姐姐，背靠首座，现如今又有宗主，龙霸天毕竟是你的夫君！”
柳飞飞摇了摇头：“炼丹堂首座，不能无中生有吧？炼气丹也是要材料炼制的，如何有多？便是首座贪墨六分之一，炼丹堂也是家大业大，区区一个妾室，能分润多少？”
“姐姐目前还算得宠，张首座对姐姐向来是大方的，一月给炼气丹30枚，对我这个妹妹，给炼气丹十枚，在炼丹堂已经被很多人眼红了。”
“姐姐目前衣食用度不缺，又有不少人孝敬。可是上次给我买齐灵狐食补，用于晋升血脉，已经倾尽所有。最近张家又进新人，日子只怕难过，未来决计不敢再花她的钱了。”柳飞飞深吸一口气，但是胸间的起伏，此刻内心极不平静。
狈兽也是洪荒异种，就算不比孔雀稀奇，也是天地有数的。柳家姐妹便是有钱，也买不到如此重宝。
但是凡事都有量变到质变的道理，也是普通血脉者常用的方式。柳依依长期给柳飞飞提供精神力极高的灵狐妖兽作为饮食，终于还是达到了孔雀血脉晋升的门槛。
关于柳飞飞血脉不如自己，袁飞已经早有所知。当日血脉初生，立即反压柳飞飞一头。之前的压迫感也荡然无存，即使柳飞飞炼气修为已经高达八重！
“龙霸天那边，宗主可以不惜天材地宝，让红龙血脉越发完整，甚至还有传言，宗主刻意调动了龙脉之气帮忙催生真龙，导致风云山气运大不如前！”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宗主对龙脉风水不大通晓，但是龙气和龙系血脉的联系，便是普通人，只怕也会觉得大有关联。
“至于我，只是一个附庸，晋级血脉对宗门影响并不大，宗主断不会拿出这么一笔款项帮我晋级！”
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两千炼气丹差不多可以供给一个部门一月所需。
这一点，袁飞确实比柳飞飞幸运，师父的遗产和激进派少主的身份，让袁飞坐拥了财富和地位。饶是如此，晋级血脉也让袁飞财富急剧缩水。
柳飞飞是白富美不假，可是没有后台支撑的柳飞飞，却拥有的魔门圣女身份，不但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成为了一道催命符。
直到姐妹两进入风云山，这种情况才稍有改善。可是出众的外貌，再次成为了惹祸的根苗。
柳飞飞个性强硬，虽有孔雀血脉，毕竟没有到筑基。一双妙目看过太多魔门天才陨落，柳依依自然心知肚明。
柳依依若是不成为首座的女人，只怕两人最好的结局，就是给筑基境界的强者相夫教子，或是离开风云山另寻出路。
“柳飞飞，这些都过去了……”袁飞伸出手去拍女人后背，企图给柳飞飞一点安慰。
“不，苦难造就了今天的柳飞飞！”柳飞飞没有去握袁飞的手。
“我要在一年内晋级血脉，目前需要做任务赚钱，五五分成，你愿意和我组队吗？”柳飞飞这样说。
“两千炼气丹，只怕你把内门任务全接了，也赚不到如此多的炼气丹。”
“两千，你在开玩笑吗？我只需要买一些基础的药材，至于那九阳仙草，我自己想办法。另外我还攒了几十炼气丹，只需要两百就够了！”
“两百，若是如此……”袁飞还没说完，看到柳飞飞瞪过来的眼睛，慢慢闭了口。
袁飞身上还有不少炼气丹，若是拿来帮忙的话，凑一凑只怕就有了。
可是柳飞飞居然拒绝了！
柳飞飞就是那号称离天门最近的九阳仙草，遗世而独立。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便是柳飞飞的自强之道。
“好，既然你要合作，我也有一个条件！”柳飞飞看了一眼袁飞，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行啊，居然和我提要求了！这可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但是你别坐地起价。”柳飞飞把茶喝完，放在了桌上。
柳飞飞作为白富美，家学渊源，选人向来都是极准。这次对袁飞，也是多方考量。
首先便是故意激怒袁飞。若是袁飞为了别的女人翻脸无情，对自己动手，柳飞飞也只能斩断情丝，再寻它法。
然后，是对袁飞人品的考量。若是对周家姑娘丢在一边，不顾原则，那也不是合适的组队成员。
最难得的是，哪怕在愤怒中，袁飞也没有丧失理智。身手和把控精神力的能力都是一流。这样的袁飞，即使面对筑基弟子也不遑多让。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之前曾告诉我，说我救不了所有人，那么你是我，会如何做呢？”
“很简单，无愧于心，但求心安而已。”柳飞飞带着一阵香风，飘然而去：“这几天准备一下，为期一周。”
其实求生之道和自强之道很像，无非一个更加狭隘，一个更加宏观而已，这句话，也像一阵清风细雨，吹散了袁飞道心的阴霾。袁飞还在路上，但是柳飞飞早已走出迷茫。
袁飞和柳飞飞都知道，袁飞其实很爱她，这种感觉，和清芸初逢的那种悸动，与小怜云雨的一份责任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