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和阁老两封信函，一前一后落在天九手中。
天九捏住信函，略看了看，捻在手中。
“是谁的信？”小怜有些好奇的问道。
“无非是宗门的日常罢了，再有便是阁老的问候。”天九笑了笑，便把信件拢在衣袖中。
“宗门的文件？宗主居然有闲心插手奇门事务了？莫非其中有什么诡计？”小怜越发好奇，伸手去拿书信。
“这两封信是写给部门领导的，你若是想看却也不妨，如今你功法大成，只是缺点火候，正好历练一番。”
奇门门主把两封书信递给小怜，小怜却反而缩了手。
“师傅，论奇门能力，你几不在当朝天师袁天师之下。我才学了您的一点皮毛罢了，何况又不会部门管理。”小怜果断拒绝，天九并不意外。
“胡说八道，你也太小看‘天师’之名了。他只是居庙堂之高，需要顾忌的太多，也没办法大展拳脚。”天九摇了摇头。
“这烫手山芋不接也好，如今我在这田园之间，奇门其他领导尚且对我处处掣肘。不接也好，不接也好啊。”
“师父，看您说的，前天还有二品大员向你问卜吉凶。我看要不了多久，奇门就能在您手中重铸辉煌了。”小怜一边给师父打气，一边取了小半块猪肉给师父做菜。
“我说这一年多，你变化当真不小，什么时候居然学了这油嘴滑舌的拍马屁功夫出来！”天九笑着摇头，掩住满嘴的苦涩。
小怜一愣，突然想起那个人来，小脸一阵绯红，双手反搅着坐下。
天九笑笑：“人毕竟是会变的！激进派少主，他是不是待你不好？以往闲下来，总看你不住的测算风云山的情形，可是最近却熬灯熬油，人也清减了不少。不是忙着修行，就是顾着看书。”
“没有的事，袁飞，一直待我很好。”小怜突然红了眼：“袁飞，一直在创造奇迹。第二峰激战龙柳二人，道统山逃出生天，到如今在风云山站稳脚跟。这些，我都是从您口中得到消息。我努力修行，总想能帮到他，可是他一路轻松写意。百忙之中，难道连一封书信也吝啬？分明没把我放在心上。我好难过，我好讨厌他，我好……想他！”
“难道你就没有用玄术测算？”天九大为诧异。
“才，才不测算呢？我相信他的。”小怜想起那个誓言，心中又是一紧。
“我倒是用八卦测算过，少主处境凶险万分，处处都是死路。我能力毕竟低微，又是线索不足，探寻不出生机。”天九叹息道。
“那他其实看似威风，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也有可能，他一直在努力寻找出路？”小怜问道：“那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或许他是努力在寻找出路，不然也解释不了奇迹发生。又或许，我们的担心原本就是多余的。”天九喃喃地说：“如果他真的是那位，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呀？”小怜疑惑的问。
“师父问你，如果袁飞不是激进派少主，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袁飞一直是袁飞呀，锄强扶弱，帮助弱小。在他还是外门大师兄时，我心里一直敬他爱他。在他为徒儿挺身而出时，我的命就是他的了。即使他不是激进派少主，他还是袁飞。”小怜揉了揉眼睛，斩钉截铁地说。
“是啊，袁飞一直是袁飞，我早该想到的，这样也挺好。”天九颓然地说。
“师父，你究竟怎么了？”小怜望向师父，八卦全力催发，却只觉得天机一团晦涩。
这也是玄门的通病，上位对下的压制太过明显了。加上师父有意屏蔽天机，又缺少了关键线索。
小怜一着急，眼角瞥向了八卦。
“小怜，师父没事，不准对为师测算，这八卦盘交给师父保管！”师父沉声说道。
“是，师父！”小怜嘟起了小嘴，伸手去解八卦，递给师父，眼泪叭叭地掉。
“一个两个，都这样！我，我才懒得管呢，呜呜，我去给师父做饭，呜呜。”小怜一抹眼泪，跑出房门。
“哎！”屋内天九捏着八卦盘，一阵长长的叹息，对着火光，又去看竹筒里的信件，布匹在火焰中被舔舐殆尽，摇曳的光影映照出天九晦暗不明的脸。
“我是无法了，袁飞，你究竟是锄强扶弱，还是伪善若忠，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晚饭有鱼有肉，京都的奇门官员得到消息，纷纷前来，带上了好酒好肉。小怜只吃自家的小炒肉，陪了半盏淡酒，饭也少吃。
天九并不拿捏姿态，与众人共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小怜做些清粥，给天九端过去。天九却早早就宣布闭关。小怜也是无法，树起招牌，开始了每日三卦。
农人本就爱说些家长里短，三卦名声在外，若是半途而废，好不容易建立的名声也就毁了。
“今日怎么换人了？不知道姑娘的三卦满没满？”过了晌午，就来了第三个客人。
“还缺两课，十两卦金，或是答应一件为难之事？”
“这是十两！”
“阁下是官员？”小怜捏了捏手中的足锭纹银，用的上好官银。
“风云山奇门果然别有巧妙，今日两卦我全包了。”来人摘下斗笠，露出了脸庞。
小怜细看来人，一双明亮的眼睛扫视那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你且说说我的命事如何？”那人犹豫再三，慢慢开口。
“请阁下赐字。”
那人把竹简上，工工整整写下了一个“天”字。
“天！”小怜轻轻拢了一下头发，“这个字问命势极好！”
“阁下是官，且是大官！”
“有多大？”
“官居一品！”小怜斩钉截铁地说。
“从字上看出来的？”那人微微一笑，表示赞许。
“天字头顶是一，只在一人之下，一下面是大，大于众人！”小怜开口。
那人宛然一笑，却听小怜话锋一转。
“但是测字只是一方面，阁下面相虎踞龙蟠，天庭饱满，地格方圆，这是万中无一的福相，必然位极人臣。观阁下步伐稳健，无意占据了上风坎位，可知气场强大。魏大人仙逝以后，大康之中，也只有李战神和房大人能有如此气势。大人见我是一位姑娘抛头露面，侧立一旁，目不斜视，可知是谦谦君子。阁下是房大人，小女子可有说错？”
“虽处陋室，测算天下。诸葛神算果有独到之处。”房大人改容敬之。
“阁下推杜相，荐能臣。潜心法理，不结党营私，以一人之力头举大康清明，往后李唐圣主只会对您更加倚重，又何必再测？”
“你所说的，和袁天所言大致相同，在下如何不信？斗胆再求一卦，为我测算家族命运。”房大人态度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