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芸娘后，二人顺利出了妖界，回到了修真界。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回门派，林幼鱼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合欢门的旧址。
千年后，记忆中的断壁残垣之上，一座繁华的城镇建立了起来。
林幼鱼与陆余白进入镇子，仔仔细细走过每一个角落，替曦月看那些她未曾看到的繁华。
林幼鱼肩头，那朵小云悄悄落下一阵毛毛雨。
从镇子里出来，二人便径直回了长留。
杜若已经提前结束了闭关，听说他们要回来，早早在峰头等他们。
林幼鱼也好久没见杜若了，几步并作一步，直直扑在杜若身上，黏黏糊糊好久才放开。
陆余白先去宴云处交几人在外写的材料，先行一步。
林幼鱼便挽着杜若的手腕和她说悄悄话。
“真的要成亲？”杜若有些不可置信，她才闭关没多久，一出关，两个徒弟竟然要成亲了？
“想请我做媒？”杜若瞪大眼睛。
林幼鱼点头，双手合十，撒娇道：“师尊您修为高深，在咱们修真界中的地位那是首屈一指，有您为陆余白撑腰，我爹一定不会太为难他的！”
杜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冰霜般的完美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
“好吧，既然小鱼如此信任为师，此事也未尝不可。”
“太好了！谢谢师尊！”林幼鱼一个起跳，扑进杜若怀里，拱来拱去。
杜若面上面不改色地摸着林幼鱼的脑袋，心中却十分紧张。
送走林幼鱼后，杜若来到修瑾的住处。
杜若平日里苦于修炼，亲人早就决裂，也没什么朋友，遇到难以解决的人际关系问题，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徒弟。
这一点，杜若也有些汗颜。
“修瑾，有空吗？”
修瑾立在院子里，控制着一大团水在半空中清洗床单，听到杜若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手一抖，水和床单一下子失去控制，将他淋了个落汤鸡。
“师、师尊，您怎么来了……”修瑾心虚地低着头，将床单从头顶扒拉下来，团成一团藏在身后。
杜若微微皱眉：“多大的人了，还如此莽撞？”
她纤指一点，修瑾身上的水便倒流回空中，连带着那条床单一起被丢在一旁的桶里。
修瑾摸了摸鼻尖，一张脸铺满了薄粉，低头不敢看杜若。
杜若不理解他为何这副表情，疑惑地“嗯？”了一声。
修瑾连忙道：“多谢师尊。”
杜若这才点了点头，四处看了一下，抬手关上修瑾的远门，加快脚步进了屋子。
修瑾见师尊态度严肃，心中猛地一沉，心中暗自忐忑。
昨晚的梦，师尊……难道知道了？
师尊冰清玉洁，若是知道自己梦到二人在梦里做那样的事情，想必会恶心死自己吧。
想到这里，修瑾背在身后的指节捏得泛白，脸上半分血色也无。
进屋后，杜若关了门，清了一下嗓子，道：“修瑾，为师有一事……”
“师尊，修瑾知错！”
修瑾扑通一声跪下，不等杜若反应，便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请师尊相信徒儿的真心，徒儿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杜若：？
杜若见修瑾二话不说跪下，本满腹疑惑，但听到他说什么“真心”之类的，顿时了然。
——原来修瑾也对小鱼有爱慕之情？
是了，小鱼生得娇俏可人，性格又很好，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想来应该很受男弟子的欢迎。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大徒弟也……
想到这里，杜若莫名想到几年前修瑾喝醉时那个吻，心情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左思右想，杜若将这种失落归根于徒弟长大了。
想到他刚才说什么“大逆不道”，杜若的眉头又微微皱起，修瑾难道是要抢亲？
这可万万不可啊。
“你起来吧。”
杜若道，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斟酌着语气，思考着怎么在不伤害到修瑾的前提下让他放弃。
“其实呢，朝夕相处，产生感情也是人之常情。”杜若放缓语气，让自己显得像个可靠的长辈，“所以你有这个想法，师尊不会怪你。”
“这、这是真的吗师尊？！”修瑾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瞬抬了起来，双眼放光地看着杜若。
杜若心中咯噔一下。
完了，他不会以为这是鼓励吧？
杜若连忙补充道：“但……修瑾，其实呢，为师觉得你应当好好思考一下，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源头在哪里？是否是有什么误解？”
说完，杜若对自己的话感到十分满意。
修瑾一直是个好徒弟，在修炼上一点就通，想必经过她几句提点，很快就能明白自己对林幼鱼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也就能放手祝福她和陆余白二人了。
见修瑾陷入一片沉思，杜若勾起唇角，站起身道：“好了，为师还有事，今天为师说的这些话，你要好好想想。”
修瑾点头，像个学堂上的好学生一般认真：“是！师尊！”
杜若见状，满意地走了。
她走后，修瑾果然陷入了沉思。
方才，师尊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又是让他“好好想想”，又是让他“思考源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自己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太过吊儿郎当，让师尊觉得自己的感情也像是儿戏？
还是师尊觉得自己年纪还小，情感上并不稳定？
想到这里，修瑾握紧双拳，看向天上的明月，暗暗发誓。
“师尊，我一定会向您证明，我对您的感情，绝非玩闹！”
*
杜若走后，没过多久，林幼鱼翻进了修瑾的院子。
她刚翻进院内，便看见地上堆了一堆花瓣。
一抬头，修瑾正坐在树上，将树上的花一朵朵扯下来，一瓣瓣揪着花瓣。
每扯下来一片花瓣，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
林幼鱼：？
她踹了一脚树干，“师兄，你又听了谁的迷信？”
其实，修瑾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一表人才，其实十分迷信一些小事情。
比如什么“今天中午吃红汤师尊就喜欢我”、“如果前面那棵树年轮是单数师尊就喜欢我”、“如果这块饼有十五颗芝麻师尊就喜欢我”……之类乱七八糟的迷信。
但每当修瑾说出这种话，连续一周烧红汤的食堂师傅会突然烧清淡的菜，明明是十六年前自己亲手种的树林却有棵树比别的少一圈年轮，甚至山下每次都能精准在一块饼上撒十五颗芝麻的卖饼师傅也会突然手抖多撒几粒给修瑾………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总之，过去n年里，修瑾的这些迷信，毫无例外，无一实现。
突然，修瑾一声欢呼，整个树干都抖了三抖。
“小师妹，这个花说她喜欢我！”
林幼鱼：“……”
林幼鱼决定不去打击他的信心，单刀直入道：
“师兄，你先下来吧，我有事情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