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了人群后站着的徐掌柜。
“何事？”
“这饭菜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郭掌柜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徐掌柜，你该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我从未踏入过春满楼一步，怎么可能下的了毒？”
“你分明是嫉妒我的生意比你做的更好，所以才会使用龌龊的手段来害人，郭盛，咱们毕竟是同行，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无耻了点？”
他骂的气势汹汹，仿佛郭掌柜下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在场围观的百姓不免都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徐开成，你能不能要点脸面！”
“怎么，被我戳中心思气急败坏了么？你害我倒没什么，可不该连累无辜的食客，难道为了生意竞争，连最基本的底线都不要了么！”
徐掌柜嘴皮子功夫着实不错，死的也能说成活的，相较于他，郭掌柜就显得有些笨嘴拙舌，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宝姝眉尾一扬，上前两步道：“凡事都得讲究个证据，徐掌柜，难不成你亲眼看到郭掌柜派人下毒了？”
“不曾。”
“那不就得了，如果什么事都凭着臆想就能给人定罪，还要衙门官府做什么。”
“哼！你和郭掌柜一个鼻孔出气，当然得处处帮着他说话，大家不妨想想，闹出这种事之后得益的人会是谁？不就是宴熹楼么？这分明就是他们蓄谋已久的阴谋！”
“笑话，春满楼是个什么东西，我与郭掌柜还不放在眼里，更犯不着费心费力的谋害。”
徐掌柜勃然大怒，“猖狂妇人，春满楼好歹也是汉中镇数一数二的酒楼，哪里容得了你随意诋毁！”
“是么？一个靠着偷学别人家菜式的小作坊，也配称作酒楼，这可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话。”王宝姝视线看向了那群还未散去的食客。
“各位有不少人曾在宴熹楼里吃过饭，火锅可以说是招牌菜，还有毛血旺，糖醋鱼，皮蛋豆腐，就连刚推出没两天的糕点，春满楼也有样学样做了出来，这种行为跟偷有什么差别？”
这件事，但凡在两家酒楼里吃过饭的都知道。
但相较于宴熹楼，春满楼的菜要便宜很多，而且口味也一模一样，所以他们心照不宣，一直没有戳破。
今日，王宝姝将此事拿到了台面上来说，应该是打算彻底撕破脸了。
“徐掌柜，你好歹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做这种事不觉得羞愧么？”
“有何可羞愧，我这的菜口味好，价格也便宜，食客们愿意过来吃，我又如何能左右的了！”
“呵，你的脸皮真是比我想象的要厚实。也罢，我不与你争辩这些，你有胆子偷，却没本事做好饭菜，让食客中毒，与其在这里大放厥词，倒不如抓紧时间将人送去医馆救治，再晚命都要没了。”
古代没有保护权益的律法，徐掌柜的行径虽然恶劣，但并不能给他定罪，顶多算道德方面有问题。
“自然要医治，但你们也别想洗脱罪名，这毒分明就是郭掌柜下的！”
王宝姝原本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没想到此人还死咬着不放，非要拖郭掌柜下水。
她眼睛危险一眯，“徐掌柜，既然你再三纠缠，那咱们干脆去衙门走一趟吧，看看到底谁更有理。”
徐掌柜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一听要去衙门，立刻怂了下来。
他偷东西在先，让食客中毒在后，若真去了衙门，肯定讨不到好。
“嗤，怎么说都是个大男人，做偷鸡摸狗的事也就罢了，还不知廉耻的污蔑人，改天宴熹楼写下一份牛粪大补汤，你是不是也要照抄不误，添加到菜单上去？”
“噗嗤。”
这番话，惹来了不少闷笑声。牛粪大补汤，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按照徐掌柜不要脸的特色，说不定真的会弄出一道新菜式。
“大哥，咱们别跟这种人浪费时间，大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之前只是被蒙蔽欺骗了而已，想必以后不会再到这种污秽之地去吃饭。”临走之前，王宝姝还不忘给食客们戴了一顶高帽子。
郭掌柜点头，不再理会脸涨的跟猪肝一样的徐掌柜，与王宝姝一同回了宴熹楼。
另一侧的茶肆内。
郑长流惊叹不已，差点抬手给王宝姝鼓鼓掌，“夫人这性子，恐怕到哪里都不会受欺负。”
“嗯，本王看中的女人，自然不会是平庸无能之辈。”
确实不平庸，就是粗俗了一点。
什么‘牛粪大补汤’，这种话在乡野小镇子上说说也就算了，倘若去了京都城还是如此，肯定会受到嘲笑。
“王爷，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殷秀秀准备好了车马，待处理完军中事务，三日后，属下会亲自监送她离开。”
“嗯，一路上切记要注意，莫要泄露了身份。”
“是，王爷请放心。”
……
已经入了夜。
王宝姝泡了个热水澡，闲适的躺在了床榻上。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春满楼的生意算是完了，从今以后镇子上再也没有能够跟宴熹楼抗衡的酒楼。
不过，她也得从这件事里吸取经验。
对方的菜价格低廉，所以才能够吸引到那么多的食客，宴熹楼里今后也要定期推出活动，这样才能长久的维持生意和热度。
思索了片刻后，她眼皮子有些沉，合衣躺下准备歇息。
雅间内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外面细微的风声，床榻上的女人呼吸越来越平缓，显然已经去了梦境中陪周公下棋。
吱呀——
木窗被轻轻推开，随即一道白衣身影飘然出现在了房内。他踱步至床榻旁，眸色温柔的凝视着心爱的女子。
在宴熹楼住了几天，王宝姝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村子里琐事繁多，不是为了织布坊劳心劳神，就是为了复杂的人际关系忧心。
出来小住一段时日也好，至少能舒缓身心，好好放松一下。
男人伸手将熟睡的女子轻轻拥入怀中，准备一同入眠，没想到刚刚还闭着眼睛的王宝姝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