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月儿妹妹的。”
王宝姝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雪消融的那几日地上到处泥泞不堪，根本没法出门。
铺子里的生意暂时只能搁置，王宝姝闲来无事，采购了一堆药材回来挑拣处理，只要忙碌起来，脑子就没闲工夫胡思乱想。
三日后，柳夏兰一反常态的穿戴整齐起了床，“宝姝，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么？”
“去哪儿？”
“看看我的爹娘。”
王宝姝并未听她提起过爹娘在何处，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好。”
她准备了一辆马车，陪着柳夏兰一同赶了过去，没想到，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处荒野。
远处的小土坡上，两个坟头垒在一起，杂乱的枯草已经堆得很高。
柳夏兰拿出了准备好的小篮子，笑着坐在了墓前，“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还带了一位新结识的好友。”
王宝姝立刻跪下给二老磕了个头。
“伯父伯母，晚辈有礼了。”
“宝姝，我爹娘都是很和善的人，若看到你跪着，肯定会心有不安，你还是快些起来吧。”
“好。”
她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站了起来，柳夏兰清理着枯草，裹着白布的面容让人窥探不出情绪。
“宝姝，你知道么？我爹娘去得早，小时候我是跟着外祖父一起长大的。”
“嗯，我听你提起过。”
“外祖父年纪大了，后来生病越来越严重，我为了攒银子救他，答应了嫁入曾家。现在想想，若外祖父还在，知道我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恐怕在九泉之下都没法闭眼。”
王宝姝叹了口气。
“前尘往事都已经过去了，别多想了。”
“有些事是过不去的。”柳夏兰侧过脸，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悲伤，不舍，痛苦，还有……解脱。
王宝姝眉心一跳，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站起身捏住了她的肩膀。
“你做了什么？！”
柳夏兰依旧平静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宝姝，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月儿，若我死了，你会对她视如己出么？”
“柳夏兰！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没闲心给别人带孩子，你自己的女儿自己养！”
“我知道你一定会的。”柳夏兰扯开了一抹笑，仿佛连皮肉上的痛楚都忽略了，“与其不人不鬼的活着，倒不如求个解脱。我是个无用的人，只盼着月儿别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给我闭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毒药，快告诉我！”
柳夏兰没有回应她，没过多久，嘴角就渗出了黑血。
“宝姝，我死后，劳烦你将我的尸身埋在此处，爹和娘都在这里，我终于可以好好陪着她们了。”
“你知道么？我在曾家当牛做马了几年，学了一手的好厨艺，其实连爹娘都没尝过。”
“活在世间太苦了，我终于能解脱了。”
“……”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王宝姝又惊又怒，手足无措的从袖中取出了一枚药丸喂进了她的嘴里。
不远处的树丛后，陆青行缓步走向了她们。
“青行，你确定这药丸服下后可以保住性命么？我没法确定她服了什么毒。”
“此药丸可保住心脉，只要留着一口气，毒迟早能解。”
柳夏兰颓废多日，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主动提出要出门。
王宝姝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让陆青行在暗中跟着，以免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
“青行，你之前说的那个换皮的法子，现在做还来得及么？”
“你确定要替她换皮？”
“确定。”
柳夏兰选择了服毒自尽，可见已经不在乎生死，换皮的风险虽然很高，但最差也不过是丢了性命，并不比现在的结果差。
“好，我吩咐人去寻那位大夫。”
“麻烦你了。”
王宝姝并不知道那位能够给人做换皮手术的大夫是何方神圣，只知道夜间柳夏兰被送去了一个小竹屋，这里到处弥漫着浓郁的药草味，熏得人胃里直泛酸。
“青行，夏兰的皮肤受损严重，既然要换皮，那她换的是谁的皮？”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没事，你说吧，这点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
陆青行看了她片刻，如实道：“牢狱里有许多被判了秋后问斩的女囚犯，只要打通关系带出来一个，就能进行换皮之术。”
“难道是活着进行？”
“不是，活人割下皮肉太痛苦，所以会先给她服下药，了结性命再动手。”
虽然他形容的轻描淡写，但王宝姝还是感觉到手臂冒出了鸡皮疙瘩。
这种事，听起来就觉得很可怕。
时间分秒过去，两人并肩在竹屋外等候着，眼瞧着东方已经吐出了白色，门终于被打开。
出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视线在王宝姝和陆青行身上扫过。
“换皮已经结束了。”
王宝姝焦急道：“如何了？成功么？”
“我出手当然不会有问题，只是脸我没有动手去换，还是制造一副人皮面具吧。”
这世上，大概没有谁会愿意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活着，更何况那还是个被判了砍头的女囚犯，若是在外面被人认出来，那就麻烦了。
“嗯，面具交给我来做就好，有劳前辈了。”
陆青行拱手表达了谢意。
老者摸了一下胡子，“不必客气，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前辈慢走。”
这位神神秘秘的老者提着药箱，消失在了清晨的朦胧雾气之中。
“青行，我看他像个隐居世外的高人，为何会愿意帮你？”
“他是我母亲的故人。”
陆青行说的很隐晦，但光是从他别扭的语气里就能猜到一二。
估计这位老者曾经爱慕过他的母亲，没能护好心爱的女人，就好好护着她的儿子，竭尽所能的去帮忙。
这样真挚的感情，真够令人羡慕的。
“好了，别在外面傻站着，进去看看情况如何。”
王宝姝点头，“好。”
两人推门进了竹屋，王宝姝看到床榻上躺着的柳夏兰时，惊愕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