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惊讶。”
王妃这样的身份，难道不该是和曹尚书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对寻常百姓嗤之以鼻的么？
可方才在港口，王宝姝在还不清楚她和曹尚书的关系时也非常和蔼，说明这女子本性便是如此。
“不必觉得惊讶，也许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帮你的同时也是在帮我自己。”
秋凌点头，“王妃说的是。”
或许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打算给曹尚书那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一点惩罚。
“你带着孩子四处奔波想必也累了，这些天，就在院子里好好歇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安顿好秋凌，王宝姝又转道去了一趟海鲜馆。
王辞到底年轻，伤势恢复的很快，柳夏兰已经不需要时时刻刻在床边守着。
她正在海鲜馆里忙碌，见到王宝姝前来，立刻凑上前去询问，“宝姝，你不是去港口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件事得劳烦你帮个忙。”
“你说。”
“能否替我去张元清的府邸跑一趟，就说请他出来一叙。”
“张元清？”
一提起这个名字，柳夏兰眉头就拧成了一团。
雪莹的死，她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哪怕张元清有属于自己的苦衷，但说到底，他也有一部分责任。
迟来的深情，比草木都要轻贱，哪怕他现在日日以酒消愁，悲痛欲绝，也无法换回雪莹的性命。
“夏兰，我要和张元清谈的事关于生意，希望你能暂时放下恩怨。”
柳夏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做人需要学会权衡利弊和公私分明，既然和生意有关，她就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去办事。
约莫半个时辰后，柳夏兰将满身酒气的张元清带到了海鲜馆雅间。
他当初勉强还算个翩翩公子，一看就满腹才华，如今瞧着，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眉眼之间皆是沧桑。
“张侍郎，坐吧。”
“多谢王妃。”
张元清无精打采的坐在了桌边，王宝姝被他一身的酒气给呛了一下，不适的轻咳了几声。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
自从雪莹离世之后，他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度过漫长的下半生。
“恕我多言几句，就算你再如何的折磨自己，也换不回逝去的人了。张侍郎，你与其这样过下去，倒不如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和雪莹唯一的孩子。”
“孩子？”
张元清仿佛到现在才想起来他和雪莹还留有血脉。
“是，你已经让墨墨认祖归宗，身为父亲，难道你就打算每天用这副德行面对他么？”
“王妃你知道么？我最近每天都在做梦，梦里雪莹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不管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肯理睬我，你根本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有多痛苦。”
“你也知道那是梦，又何必当真？”王宝姝恨铁不成钢道，“雪莹经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和折磨，到最后还是为了墨墨坚持了下来，如今她把孩子托付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帮忙照顾的？”
“我……”
“不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任何借口，人死如灯灭，而且雪莹对你满腹怨恨，就算你现在一头磕死，到了地底下，她都未必愿意见你。”
从古至今，劝人都是挑一些安抚的话来说，可王宝姝却字字诛心，活像是用刀子在张元清心头上割下了几块肉。
“你要是真的想百年之后在九泉之下对得起她，那就拿出当爹的样子，好好抚育墨墨长大，让他登科中榜，成为栋梁之才。”
张元清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大部分的原因，是觉得没有了任何追求和希望。
人一旦失去了追逐的东西，很容易失去方向，继而逐渐变得萎靡不振。
现在王宝姝已经给了他一个新的目标，哪怕是为了儿子，张元清也不会再放纵自己这样颓废下去。
果然，在听完了这一席话之后，男人浑浊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王妃说得对，墨墨是雪莹留下的唯一血脉，我一定要好好养育他，让他成才。”
“你能这么想就好。”
王宝姝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手边，“先喝点水清醒一下，我今日让你过来，是有正事要商议。”
“好。”
张元清仰头将一杯凉茶全都灌下了肚，脑子果然清醒了几分，“王妃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嗯，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打听打听关于曹尚书的事。”
张元清对曹尚书的恨不比秋凌的少，一提起这个名字，他脸色都阴沉了下去，“王妃具体想打听哪些？”
“比如你手里捏着哪些可以扳倒他的罪证，还有，你是否想要取而代之，成为新的礼部尚书。”
“王妃的意思是，只要我帮你扳倒了曹尚书，就会扶持我胜任尚书一职？”
“没错。”
经过雪莹之事，张元清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他们阵营的人。
与其在新的考生里挑选满意的人选，倒不如好好用身边的人，张元清明显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妃当真没有骗我么？”
“这种事有什么骗你的必要？但我这个人，喜欢把丑话先说在前头，既然我和王爷有本事把你送到尚书的位置，自然也有本事将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张元清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王宝姝行了一礼，“王妃请放心，在下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您在雪莹之事上帮了我许多，这份恩情，我即便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
王宝姝颔首，抬手虚扶了他一把，“不必与我这么客气，往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可以扳倒曹尚书的证据？”
“我身为曹尚书的女婿和亲信，这些年一直待在他身边做事，他为人小心谨慎，很少会露出马脚，但前年，我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他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什么？”
“曹尚书滥用之权，买卖官职，借此手段，为自己谋取了数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