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紧闭，不敢去看百姓们一双双厌恶的眼眸，更不敢去回想这些年自己做了什么，惹得他们如此憎恨。
‘哗啦——’
盛怒之中的百姓挑来了粪水，用力泼向了慕枫身上，他被呛的剧烈咳嗽，差点被臭味熏死。
“哈哈哈，看他那样子，明明都是皇子，却连太上皇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就是，这种人就是投胎投的好，要是生在寻常人家，说不定早就被亲爹活活打死了。”
“呸，腌臜下作的东西，死了都不配埋棺材里。”
“……”
骂声不断涌入耳中，慕枫活了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心口处撕裂一样的刺痛着。
游行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对他而言，却像被丢进了油锅里一样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郑长流将他带去了逍遥王府，殷秀秀伫立在院子门口，看起来已经等候了许久。
“人已经给你带来了，还是那句话，下手利落点，免得皇太后责罚。”郑长流冷冷嘱咐了一句。
殷秀秀点头，将铁笼拖进了院内。
慕枫蜷缩成一团坐在笼子角落，看到殷秀秀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吓得三魂七魄都快丢了，不停挣扎着想要逃出去。
两个哑巴没法对话，殷秀秀也没想多费口舌，拿起角落里烧得通红的铁水，二话不说，朝着笼子泼了过去。
“啊——”
被高温灼烧后的皮肤弥漫出了一股子焦味，慕枫疼的上蹿下跳，眼泪都涌了出来。
殷秀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几秒后，又端起了旁边的盐水浇了过去。
慕枫已经疼得快要昏厥，血肉模糊的皮肉碰到盐水，无疑是一场酷刑。
他双眼一翻，抽搐着倒在了笼子中。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慕枫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活像是一条蠕动的蛆虫，丑陋又恶心。
在他彻底断气之前，殷秀秀蹲在了笼子外，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极其温柔。
几年前，他们曾同床共枕，也曾孕育了一双儿女，可最后却成为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现在仇已经报了，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确认慕枫已经死去，殷秀秀转过身，踢开了半掩着的房门。
穆月华依旧被塞在狭小的黑坛子里，她刚刚被迫目睹了慕枫被虐待的全过程，吓得人已经傻了。
“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她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句话，连眼神都开始涣散。
殷秀秀感觉颇为无趣，索性将剩下的一盆铁水从上而下从她头顶浇灌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院子里总算恢复了寂静。
……
“太后，慕枫和穆月华都已经死了，而且死相非常惨烈。属下和师父已经找了一处地方，将两具尸体焚烧成灰烬，洒进了护城河里。”谢楹如实禀报着。
王宝姝给自己倒了杯茶，闲适的喝了一口，“殷秀秀怎么样了？”
“报完仇后，她仿佛失去了精气神，瘫在了房间里，估摸着情况不太好。”
“她活下来的理由就是仇恨，现在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很快也该上路了。”
“章丽丽还安然无恙的住在侯府里，太后打算如何解决？”
相比于穆月华，章丽丽才是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
“去和老侯爷打声招呼，然后把章丽丽弄出来送进柳巷。”
“这样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你以为混迹在花街柳巷之地的都是心慈手软之人么？章丽丽去了那，结局不会比穆月华好太多。”
“是，属下这就去办。”
当天傍晚，章丽丽被强行从侯府里带出来送去了京都最大的青楼。
谢楹按照王宝姝吩咐的，没有刻意隐瞒她郡主的身份。
老鸨兴高采烈的把人收了下来，任凭章丽丽哭的撕心裂肺，毫不怜惜的把她带上了雅间内悉心调教。
翌日晌午，刚刚一觉睡醒的王宝姝得到消息，青楼里昨夜闹出了人命，死去的，正是章丽丽。
“太后，您说的没错，去那种地方的男人果然都不是良善之人，仅一夜之间，就活生生把她给折腾死了。”
王宝姝嘴角轻扯，“百姓们怨恨慕枫，自然而然也不会对他的女儿太客气。章丽丽沦落到那种地方，怎能有好日子过。”
“正是这个道理，老鸨今日派人去王府询问章丽丽的尸首该如何处理，您觉得怎样比较合适？”
“烧成灰烬，派人送去王家村，撒到王兰坟前。”章丽丽这短暂的十几年人生里，每一日都在追逐荣华富贵，哪怕死都不愿离开京都半步。
现在人已经咽气了，就该回到她应该回的山野之地去。
“是，属下稍后就去办。”
“嗯，青行在前朝忙么？”
“太上皇一早就去礼部帮着处理政务了，说是再过几日就能把一切托付给皇上，到时就带着您出宫，寻一处静谧的庄子住下，再不问世事。”
再过几日？
王宝姝在心里算了算，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月了。
她究竟该现在把真相说出来，还是选择沉默不言，等到临死的时候再全盘托出。
似乎不管选择哪一种，对于青行而言都是极大的伤害。
“娘娘，还有十几日就是新年了，咱们今年可得热热闹闹的吃一场团圆宴，毕竟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好，到时候就在青行挑的庄子里过除夕吧，我给你们做一桌子好菜。”
“那属下就等着大饱口福了！”
陆青行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完了所有堆积的政务，在三日后，带着王宝姝离开了皇宫。
之前说好的庄子已经选定位置了，就在京都城几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子。里面种了许多的红梅，一踏进去就能闻到浓郁的寒梅香气。
然而陆青行费尽心思为王宝姝准备的这股沁人清香，她却闻不到丝毫……
“宝姝，喜欢这里么？”
王宝姝的耳目已经出现了问题，陆青行的话，她只能勉勉强强靠着唇形辨认出来。
“喜欢。”
“明日就能买喜纸和对联了，等布置一番，这里就会变得温馨热闹。”
“嗯，我这几日有些累，东西让意欢和阿楹去采买吧。”
“好，咱们去房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