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盛夏酷暑，闷热难当。
钜鹿城中的韩馥，辗转反侧，心中思绪万千，难以入眠。侍寝的丫环百般撒娇，也难让韩馥生出半点兴致。
韩馥如今已是忧心不已。
得知荀諶、鞠义、辛评、郭图、田丰等人都投了袁绍，韩馥的心中很是后悔，后悔没有听王麻子的话。如果早将这些人抓起来或者杀掉，又何至如此？
如今，冀州已经丢了大半，而且，袁绍似乎是越打越强，自己则是越打越弱，若不是王麻子派赵云和张燕相助，恐怕早已败亡。
朦胧的月光穿透窗棂洒向屋中，照在书桌之上，那里有一张白色的信笺。
信笺用的白纸，乃是并州特产的白纸，据说是王麻子麾下一位名叫马均的工匠弄出来的。这种纸较之传统的蔡侯纸，更洁净，更细致，更光滑。
这封信是王麻子写来的，送到这里已经有几天了。在信中，王麻子提出了出兵夺取常山郡，以作为自己万一战事不谐的退路。
可韩馥却一直没有回复。
韩馥有些矛盾，一方面，韩馥希望得到王麻子的帮助，可另一方面，韩馥又担心这是引狼入室。
那王麻子的名声可不太好！
正想着心事，窗外忽然传来潘凤的声音：“主公，治中从事董昭、别驾耿武、主薄闵纯一起前来求见。”
韩馥一惊，连忙翻身坐起。
这么晚了，三名心腹幕僚一起前来求见，必有相当紧要之事！
一边披衣，一边开口说道：“先带董从事等人去书房，本将马上过去。”
……
少顷，韩馥在书房中见到了董昭等人。
董昭的神色有些慌张，急出了一脑门子汗。耿武和闵纯两人也是一脸的焦急之相。
见到韩馥之后，董昭便忙不迭地说道：“将军，据常山国（郡国）细作连夜传讯，王麻子已经攻破真定城，郭图战死，文丑大败！恐怕……恐怕王麻子不安好心啊。”
韩馥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耿武和闵纯二人。
闵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兵争为利，谁又能安什么好心？但是吾等还有别的选择吗？”
顿了一下，闵纯又道：“如今，整个冀州到处都在传言“盖世悍匪”想要图谋冀州，说王麻子打的是鹭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还说王麻子要统合天下黄巾余部，杀尽天下世家士族，引得冀州世家士族人人自危，纷纷出钱出粮出人支持袁绍，使得袁绍又凭空增加了十几万人马！
形势急转直下，各地世家士族纷纷挟持着官吏倒向袁绍，吾等能控制的，仅剩钜鹿、邺城、邯郸等十几座大小城池了。
而且，据说东郡曹操和河内张扬也应袁绍之邀，正秣马厉兵，欲要进攻魏郡邺城。如此情形之下，属下觉得，王麻子抢占常山真定，并非什么坏事。”
耿武也道：“是啊，或许王麻子并没安什么安心，但是，至少可以为吾等拖着袁绍的一部分兵力。而且……”
“而且如何？”
韩馥见耿武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又开口说道：“耿别驾不妨直言。”
耿武叹了几气道：“恕耿某直言，如今将军虽然还有十几万人马，但处处设防，处处被动，若无转机，迟早必败于袁绍手中，属下以为，将军当思退路了。”
韩馥闻言，沉默不语。
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啊。
退路？退路能在哪里？
如果战败之后，袁绍肯定是容不下自己的。王麻子虽然不安好心，而且还出身黄巾贼寇，但好歹与自己有个盟友名分。
过了许久，韩馥才长叹一口气，对耿武道：“给王麻子去封信吧，就说常山郡的太守，可由王麻子自行任命，并请求王麻子出兵，合击袁绍，事成之后……”
正寻思着要许给王麻子什么条件，突然，城中传来惊天的喊杀之声！
“不好！”
韩馥脸色大变，正要让人去查看，潘凤已经带着几名亲兵快步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道：“东城门失守，赵浮将军战死，袁军已经入城！”
“啊！”
韩馥大惊，赶紧叫道：“赵……赵子龙何在？”
“子龙？”潘凤有些抱怨地叫道：“子龙已被主公解除东城门校尉之职，现在东城门的守将是张南，正是贼子张南突然击杀赵浮将军，打开城门，放袁军入城。”
“啊！”
韩馥现在肠子却悔青了！
恰在此时，又有几名亲兵飞跑进来，大声禀报道：“报告将军，南城门也丢了，守将赵睿投敌，程涣将军战死，袁军正在大举入城！”
“咣当”一声，韩馥手中的茶碗掉落地上，裂成了无数碎片。
韩馥后退两步，呆呆地顿坐在胡椅上。
东城门和南城门，这是袁绍主攻的两座城门。以前分别是由赵云和张燕守卫。可是，最近因谣言四起，自己对王麻子起了疑心，才将赵云和张燕调入城中维持治安。
名为维持治安，实际上是夺了赵云和张燕的军权。
可谁曾想到，这才不过三天，新换上去的城门校尉张南和赵睿却倒戈投敌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城内传来的震天的呐喊厮杀之声，韩馥彻底失去了方寸。
“请主公快去军中，莫再迟疑！”潘凤急得大喊。
“对对对，快！快带本将去军中！”这一喊，总算把韩馥叫醒了。
说来也是荒唐。袁绍十万大军围城，韩馥竟然不宿在军营却要宿在州牧府中，简直就是乱弹琴！
到了此时，韩馥总算意识到要跟军队在一起了，因为，只有跟自己的军队在一起，才最安全。
而且城内有军队六万余人，就算是战败了，也能带着一部分人马冲出城外。
很可笑的是，韩馥此时想的不是如何反击，而是如何逃得一命！
……
不过，韩馥还没跑到军营，便遇上了自己的军队，而且，还遇上了一场大战。
手下大将韩猛，已经带着军营中的军队冲出了军营，正在拼死奋战，想要将突入城中的敌军赶出城外。
韩猛也是河北出名的猛将，又仗着人多，将才刚突入城中的数千袁军逼得连连后退。
眼看袁军有些支持不住时，突然，袁军中冲出一员大将，拍马舞刀，直奔韩猛而来。
韩猛抬头视之，正是河北第一高手……颜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