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不知廉耻。”那双眼睛的主人在看到泯魂北里的一瞬间,立马移开了视线。
“你这就是贼喊捉贼了吧?”泯魂北里不慌不忙地走到衣帽间前,从里面取出一套宽松的睡衣穿上,然后继续数落某个“贼”,“这可是我房间,我穿不穿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擅自闯进别人房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慕容桐堂堂正正地说:“我敲门了。”
泯魂北里无话可说,转移了话题道:“有事吗?”
“来看看你们两个伤患。”慕容桐替花祭检查完脉象,放下她的手腕,又朝泯魂北里招了招手。
泯魂北里走过去,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十分熟练地伸出手,等着慕容桐来检查。
慕容桐探了探他的脉搏,还是不太平稳,再抬眼一望,瞥到了他脖子上湿漉漉的纱布,脸色一变,压着声音呵斥道:“伤口这么深还敢洗澡,洗澡就算了,还弄湿了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说罢,他伸手就去把那纱布一圈一圈拆掉。
血族天生肤白貌美,泯魂北里完美地继承了血族的优良基因,皮肤又白又嫩,无论经历过多少战争受过多少伤,到最后都会被治愈能力恢复。
他的脖子纤长,线条流畅,一条青筋从耳后的位置一路延续到脖子末端,非常具有欣赏价值。
只可惜他这段具有欣赏价值的脖子侧方多了两个又圆又小的血洞。
慕容桐探出两根手指碰了一下血洞周围的皮肤,泯魂北里都忍不住皱眉。
“疼就好好养着。”慕容桐观察到老大皱着的眉头,无奈又生气地教训了他一句。
“这不是在养?”泯魂北里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
慕容桐懒得再说他,因为说再多这人也不会听,与其跟他在语言艺术上斗智斗勇,还不如赶紧给他再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在给老大伤口上药的时候,慕容桐特别想用力点,让他多疼一疼长点教训,结果还是没狠得下心,上药包扎都做得小心翼翼。
他头一回觉得医者仁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脖子被慕容桐磨蹭了半天才恢复自由,泯魂北里如释重负般地往后仰头,靠在沙发上放松。
他动作幅度没把握好,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啧,嘶——”
“活该。”慕容医生冷不丁地冒出两个字。
泯魂北里调整了一下坐姿,等伤口那股疼劲儿过去,他开口问慕容桐:“老四怎么样了?”
“他就是被花儿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事儿。”慕容桐精简了一下语言,决定还是不要说太详细,免得让老大担心。
“没什么大事儿能晕倒?”泯魂北里显然不信,猜测道,“他也失血过多了?”
慕容桐摆摆手:“没有,估计就是疼晕过去的。”
泯魂北里定定看着慕容桐的眼睛,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慕容桐没招,只好耐心解释了一通:“你别不信,身体就这样,本来就不好,胃病低血糖在他身上都算正常的,昨晚被咬了一下流了点血,就是因为他贫血才会晕。”
这回他说得头头是道,泯魂北里点了点头,终于信了,然后又觉着不对劲,皱眉道:“老四身体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毛病了?”
“很早以前,只是没跟你们说。”慕容桐回想了一下他在何所终公司第一次亲眼看着这家伙忙着忙着突然晕过去的时间。
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为什么不说?”泯魂北里疑惑问。
“都是些常年工作落下的小毛病,不碍事儿。”慕容桐笑笑。
虽然他说得轻轻松松,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担心得要死。
不过他一个人操心某人的身体就好了,没有必要再让朋友们也跟着担心。
“啧,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啊。”泯魂北里不满地轻捶了一下慕容桐的胳膊。
“可别,你这属于挑拨离间了,”慕容桐嫌弃道,“我会好好照顾老四的,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让花儿恢复。”
泯魂北里一下子就又陷入了沉默。慕容桐说得的确没错,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让花祭在变成半吸血鬼的初期安稳度过。
眼看着老大苍白的脸染上几分凝重的神情,慕容桐突然后悔刚才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大的心情好不容易好一点,现在倒好,一切白搭。
房间内渐渐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慕容桐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随口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看看老四醒了没。”
说完他提着医药箱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老大的房间。
泯魂北里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一动也不动,视线却不知不觉移到了床的那边。
小姑娘睡着的时候安安静静的,被子边盖到了下巴的位置,看上去又乖又软。
他没来由地产生了想亲花祭的想法,疯狂咽了好几喉咙,又眨了眨眼,转移了视线,这才勉强把这种不太妙的想法强行按回到心底最深处。
这样还没完,他坐了两分钟,起身出了阳台外面,坐在藤椅上吹冷风。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快,才十二月初,天上就开始慢慢悠悠地飘起了小雪。
泯魂北里漫无目的地抬头看雪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意识到,这离当年他牵着花祭在雪中漫步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
慕容桐回到房里,趁着何所终还没醒,他先帮他把手腕处的伤口重新拆了纱布,又上了一次药,还没来得及包扎,躺在他手里的手就动了一下。
“呃……”何所终感觉到手腕传来的刺痛,迷迷糊糊睁开眼。
“疼?”慕容桐拿着纱布的手顿了一下,心疼地捏了捏何所终的手指。
何所终下意识想摇头,还没摇呢,坐在床边的人就又说:“知道你最怕疼,忍不住就跟我说,憋着不难受?”
何所终忽地眼眶开始泛红,喉咙紧涩,怕被看见,又迅速撇过头去,悄悄把还搭在慕容桐那儿的手抽回来。
慕容桐也没揭穿他的心思,轻轻一拉,固定住他乱动的手,在伤口处缠好几圈纱布后爬上床,躺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