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眸色微变,对诸葛锦华轻道:“那小二说了,天字上房的客人,只比我们先到了一步,不过他说这两位客人,有一位蒙着面纱,容貌看的不真切,倒是另外一位,长相清秀可人这袁姑娘长的倾国倾城,可不是清秀可人四个字可以比拟了,是以,奴才觉得,这袁姑娘早前该是蒙着面纱的那一位,不过那小二却也说,生病的是那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如此一来,奴才便有些糊涂了”
“有什么好糊涂的”
俊眉轻挑了挑,诸葛锦华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待明日一早,看过被送回离都的那位姑娘到底有没有蒙着面纱,事情不就清明了么”
“是”
微微颔首,阿忠看向诸葛锦华:“爷,若明日送上车的那位,是那蒙面的姑娘,那今日来见过爷的这位,便有些蹊跷了,您看我们是不是事先做些准备,也好防患于未然”
“无妨”
淡淡出声,抬手阻了阿忠尚未说出的话,诸葛锦华眸色微敛,道:“去年离后救下珩儿之事,知情之人屈指可数,既是她能将此事娓娓道出,我便该帮她,至于你说她蹊跷合该她是有难言之隐的”
闻言,阿忠轻点了点头。
暗暗思忖片刻,诸葛锦华抬眸看着阿忠:“明日不管送走的是谁,既是今日之事我应下了,便带着她上路吧”
“奴才明白”
轻应一声,阿忠行至榻前与诸葛锦华将被褥铺好:“爷,赶了一日的路,你也该累了,早些休息吧”
天字上房。
袁明月听闻袁修月让诸葛锦华将自己送回离都,而袁修月则以她的身份前往阜都后,不禁娇颜变色,声音隐隐发颤:“袁修月,你又要胡闹”
闻言,袁修月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书着手里的信件。
须臾,将信件写好,她红唇微弯着,笑对袁明月:“若我猜的没错,如今独孤辰应该还在那座小镇上有诸葛锦华的人护送,姐姐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虽然我与诸葛锦华说的是送你回离都,但嘴在姐姐身上,你乐意在小镇停下,护送之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我这是为姐姐好,姐姐怎么就觉得我是在胡闹了”
闻言,袁明月险些气滞
“你可知自己如今身中剧毒,而那毒药唯有岳王独孤辰可解既是如此,你大可早早与我一起回返”
听了袁明月的话,袁修月心弦微动
抬臂抱胸,她低眉敛目的深凝着床榻上的袁明月:“姐姐的解药真的吃完了么”
此刻,她怎么觉得,袁明月之所以会毒发,根本是想要以此为借口,将她骗回独孤辰身边
“你什么意思”
因为袁修月的问话,而脸色丕变,袁明月紧蹙着眉头,冷冷说道:“我的解药当然吃完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顾念着你的生死,让自己如此遭罪么”
闻言,袁修月眸色蓦地一深。
深凝着袁明月略显惨白的脸色,她微微挑眉:“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
紧皱着眉头,将头转向一边,袁明月语气不善道:“我巴不得你死呢”话脱口而出,却觉得有些太狠,袁明月不禁蓦地噤声
见状,袁修月的脸上,不禁荡起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
“原来姐姐巴不得我死啊”视线,仍旧停留在袁明月的脸上,袁修月低眉看了眼手里的书信,遂将书信塞进袁明月怀中:“这是我写给独孤辰的信,信中写道让他与你解毒之事啊,还有那包袱里的那些信,你便拜托他,按照日期,差人送到皇上手里吧”
想到离宫之中的南宫灏凌,不知他如今如何了,袁修月的心,不禁蓦地一疼
做深呼吸状,将心中痛楚压下,她对袁明月淡淡一笑,旋即紧挨着袁明月躺下身来。
“你”轻轻启唇,袁明月刚要出声说话,却不期袁修月手脚并用,如一只八角章 鱼一般,把在她的身上。
身形,蓦地一僵,袁明月怔怔的任由袁修月抱着自己,一时间心中竟涌起一种难言的滋味。
感觉到袁明月身上的温度,袁修月十分舒服的喟叹一声:“姐姐,我累了,想要睡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曾经,对于袁明月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也曾恨过,怨怼过。
但是如今,在她时日无多时,能够如此抱着自己的亲人,于从来向往亲情的她来说,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恨么
怨么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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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不过说到底,没了尊严和自信的袁明月如今失去了她最珍爱的东西,已然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
翌日,大雪停歇,只时不时有雪粒随风而过。
辰时许,阿忠便到天字上房与袁修月和袁明月两人叫了起,只道是马车已然备好,此刻正在楼下候着
时候不长,经过梳洗打扮之后的袁修月,扶着覆着面纱的袁明月在房内走出。
初见两人,阿忠眸色微闪了闪,却终是上前拱手道:“阿忠见过两位小姐”
“阿忠不必多礼”
对阿忠淡淡抬手,袁修月对袁明月轻声说道:“表姐,走吧,我送你下楼”
闻言,袁明月面色微变
见她如此,袁修月眸光微定,对她轻摇了摇头。
眼看着袁修月对自己摇头,迎着她坚定的目光,袁明月紧蹙了下娥眉,只得无奈一叹,抬步缓缓下楼。
将袁明月送上马车,袁修月隔着车窗对她轻声嘱咐道:“表姐,日后多加保重吧”
闻声,袁明月心头一酸。
只忽然之间,她竟有些舍不得眼前这个,她自认为毁了她一生的妹妹。
纤手微抬,拉住她的手,袁明月眸中光华闪动:“你跟我一起走吧”
“表姐”
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抽回,袁修月对她挥了挥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与你终究还是不同路的”
闻言,袁明月心中一阵揪痛
微启着唇,她想要说些道歉的话语,却终是无法成言。
自客栈步出,看着马车前依依惜别的姐妹二人,诸葛锦华的眸色,不禁微微一深
凝着他微变的神色,阿忠忙上前对车夫吩咐道:“启程吧”
有了阿忠的吩咐,马车终是驶离客栈门前。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袁修月在心下晦涩一叹。
微转过身,见诸葛锦华眸色莫测的凝着自己,她心下微愣,却于下一刻轻笑着问道:“诸葛公子不走么”
“当然要走”
星眸微眯,诸葛锦华对她轻道:“我此行是要去参加离国首富花依依的大婚之礼,仔细算着时间,今日一路赶去,也只能在大婚当日赶到阜都罢了”
闻言,袁修月神情微怔了怔
转眸之间,见店家和小二也出门送别诸葛锦华,她不禁眉头一皱
这客栈,是他的产业
片刻之后,看着诸葛锦华登上不远处的豪华马车,袁修月摇头一叹,遂抬步跟上。
马车启驶许久,诸葛锦华并未开口问过袁修月一句,倒是袁修月,在看了他一眼后,终是率先开口道:“诸葛公子跟那花依依,同为富可敌国之商,应该很熟吧”
似是早已料到袁修月会有如此一问,诸葛锦华轻笑了笑道:“我与她同为商人,平日素有生日往来”
闻言,袁修月轻耸黛眉。
静默片刻,她低眉轻问:“那花依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据她沿路听来,这花依依已然二十有二,却一直不曾婚配,平日更是以精明强悍著称
每每想到精明强悍二字,她便会想起过去自己身处云阳时的那个厨房大婶
看着袁修月低眉凝眸的模样,诸葛锦华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略微想了想,他淡笑着出声道:“花依依行事一向泼辣,且喜欢斤斤计较,她这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是为商中翘楚”
闻言,袁修月唇角轻勾,脸上荡起的笑容,却透着几分苦涩之意
一个淡泊如风,温润如玉
一个行事泼辣,斤斤计较
南宫萧然配花依依
她怎么都觉得不着调啊
元月十五,上元节。
这一日,是一年之中的第一个月圆之日。
亦是南宫萧然的大婚之日。
天公作美,一连落了好几日的雪,竟在这一日总算放晴。
是夜,安氏一族的军营之中,处处张灯结彩,红筹高挂,军营上空更是焰火满天,缤纷绚丽,热闹非凡。
中军大帐中,安太后红光满面,一身锦泰凤袍,正襟危坐于高位之上,只等着吉时一到,接受南宫萧然和花依依的跪拜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