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镜！”我失声惊叫，从梦魇中惊醒。
“羽儿别怕，回家了，回家了。”母亲一直守候在侧，踏云阁的寝卧虽然高但很宽阔，尤其是窗棂建的很大，外面高悬的明月照的屋舍不暗。
我茫然的环顾四周，回家了，对啊，我已经回家了，抬起手来，我扫视着身上包扎的伤口，灵台清明起来，心中的悲伤却丝毫不减，看着母亲关切的脸，柳眉促动，又有些绷不住。
“你昏睡三天了，一直叫着海镜，我都知道了，你哥哥都查清了。”母亲的话语重心长，手轻微抚摸我的后背，给予安抚，“伤好了再说，出事家里摆平。”
我慢慢平复，心中的悲伤逐渐被怒火焚烧抵御，自然不能放过安平侯府的人，定要那些人给海镜偿命！我顺从的再度躺会床榻，眼眸透过窗望着暗穹的悬月，目光清冷如霜埋藏着杀意。
……
养伤又是三日。
踏云阁是整个将军府最高的，父亲知晓我性子欢脱专程命人修缮而来。
肩膀上裹了一条披帛，我遣退了侍候的人，自己一个坐在踏云阁高处的屋檐上，伤势稍微见好我就不愿躺着了，总想活动着见见天光。
逐渐回暖的明媚丝毫照射不到我阴暗的内心，时刻思索着杀人的一百种方法。
“小姐，皇宫的御前赵公公来了，在踏云阁外请见。”母亲身边的安歌近前来通报，自从我清醒后就让母亲不必守着了，换成了安歌来暂且服侍。
“请进来吧。”清冷开口，我没有回头，依旧遥望着屋檐周围盘旋的飞鸟，许久才回过身，扶着栏杆慢慢下了寝卧去到前堂。
赵公公一直遥望着，脸上也是谄笑居多，见我一个人慢悠悠的下楼立刻迎上去，“轩妃，您这伤势未愈可要仔细着啊！”伸了手臂想来扶我。
“赵公公不必如此，本宫身体自己知道。”我轻推开，平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是。”小心的注意我脸上的情绪，纵是赵公公这老人精也看不出什么，回想起来之前，在圣宸宫陛下给自己足足交代了半个时辰，着重就是看轩妃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什么时候能回皇宫。“轩妃，您伤势如何了？长殿下和三殿下甚是思念您……”
我知道赵公公想问什么，这次地牢之灾本就与君临天无关，我自然不会迁怒他。
赵公公看我依旧面无表情，以为我对君临天心有怨怼，忙着进补开口，“陛下早已查清，大宗伯指责您的罪名都是空穴来风，雾凇岛和淮阳刺杀都与您和镇国将军府无关，那些个信口雌黄的奸人已是处置了。”
“大宗伯呢？”我眉眼微抬看向赵公公，清冷淡漠开口询问。
“这……轩妃，毕竟是先皇手足，陛下实在难以严惩，请您见谅。”一时语塞，赵公公有些为难，摸不准我的性子。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我微微叹口气，君尚出发点没有错，可惜这老匹夫脑子不灵光，姜吟稍微挑拨就冲动，“零皇后在大宗伯面前信誓旦旦指证本宫，定是有确凿证据才能促使大宗伯前来问罪，不知陛下是否求证与零皇后处？”
“是老奴的疏忽，这等小事竟然没有提醒陛下，轩妃放心，此番定水落石出。”老人精的赵公公怎么会不懂我的暗示，连忙隐晦的答应，“只是……二位殿下……”
终于露出了这些天第一抹笑颜，我的面色因此也有了些许柔和，“本宫自然明白公公的意思，且传话回去：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是，待轩妃养好身体，陛下定亲自来接您回宫。”赵公公立即喜笑颜开，这一句话解决了基本所有的大难题，忙不迭的行礼告退。
赵公公喜气洋洋的离开踏云阁，刚好遇到了来此的夜千凌云，行礼告退时步子都是飘的。
“还回皇宫？下次可不一定命大活着了！你知不知道在地牢的时候你有多虚弱，差点就没了！”夜千凌云怎么会猜不到宫里来人的意图，这欢快的样子自然是得了好应允，可在自己看来简直是噩耗。
无视哥哥的愤怒，我恢复了清冷淡漠，面无表情回身，扶着栏杆一步步登楼梯回寝卧。
“夜千凌羽！你自己不怕死也想想家人！我们不伤心不心疼吗？”夜千凌云被无视，气的几步拦在我面前，严厉怒吼。
“我怎么不怕死！我惜命比谁都想活着！”我不甘示弱，怒吼牵扯着伤口一阵刺痛我也不停，“所以，我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得手杀我第二次。”运了内功，我一掌拍碎扶着的这处栏杆，眼瞳中的愤恨和杀意毫不掩饰。我气愤的扒拉开挡路的哥哥，脚下步子踏的震颤响动，一步步回了寝卧。
半晌，夜千凌云也跟了上来，倒是没在说什么劝阻的话，“那个叫海镜的姑娘，我都查清了。”见我身体微僵，扶着窗棂的手指收紧，夜千凌云没等我问，继续说，“安平侯的侄子楚生，他就是那个牵绊的姻亲之人，当日抓回海镜时还有个江湖中人，打断了腿骨关在安平侯府，打算明日处置了丢去乱葬岗。”
“明日？这么久了明天才打算处置？”我疑惑回头，倒不是盼着人死，只觉得不可思议。
“海镜誓死不从，自尽了也算解脱，那人自然就成了安平侯府发泄怒火的工具，我也是刚查到这消息，要不是折磨够了明日处置他，消息可能还放不出来。”夜千凌云忍不住叹息，他知道的更具体些，传回的消息说，那人不仅是双腿断了，手臂也被生生敲碎了骨头，针刑刺骨，几乎遍布身体，滞留其中难以自愈。
“那就明日，亲自登门拜访安平侯府。”话语间，我不自觉的手指发力，窗棂的木榫被我扣出几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