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
李善长走到李锦行身旁。
“原来是相国大人，不知相国大人有何事？”
李锦行看着李善长，面色和善，语气平静。
“杨宪担任中书省左丞，是你举荐的吧？”
李善长看着李锦行，语气笃定。
“相国大人何出此言？”
“皇上向来对杨宪恩宠有加，皇恩浩荡。”
“且我听说，皇上可是让杨宪在中书省多多督促一些庸碌老臣啊。”
“说不定皇上此举，也是有这个意思。”
李锦行闻言，摇头说道，矢口否认。
李善长听见李锦行的话，也没有生气，反而附和着说道。
“是啊，我们这些庸碌老臣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将来啊，还得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李大人年少有为，深得皇上倚重，日后定然是我大明的国之栋梁啊。”
“而这杨宪又颇有才能，深得圣恩，升任左丞，倒也合情合理，看来我们是老咯。”
李善长笑着和李锦行聊着，一副英雄迟暮的样子，仿佛看淡了名利，语气平淡如水，没有波澜。
“锦行啊，我听说伯温生病了，他身体怎么样？”
李善长没有继续在杨宪身上多问，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刘伯温。
刘伯温卧病在床，朱元璋批了他一个月的假，在家养病。
所以今日刘伯温并没有来上朝。
李锦行闻言，也是如实说道。
“锦行替恩师谢过相国大人，恩师日夜操劳，感染了风寒，疾病缠身。”
“太医诊断，需长期服药疗养，方可恢复。”
“如今气色渐渐好转，想必半月以后就能恢复痊愈了。”
李善长虽然和刘伯温争了一辈子。
从朱元璋还是义军大帅时便有了明争暗斗。
那时候，李善长和刘伯温交换着教朱元璋学问，四书五经，权谋算计。
朱元璋曾经一度将二人称之为老师。
虽然仅仅是口头上说说，但确实是朱元璋最为倚重之人。
而如今，刘伯温和李善长两人都已是耳顺之年，便也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所以李善长才有此问。
“那就好，我和伯温兄一见如故，更是视之为知己，伯温兄生病，我一直没有去看望，真是惭愧啊。”
李善长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语气颇为感慨。
就连李锦行也有些分不清他的真假。
不过想着二人之间的矛盾，李锦行也就释然了。
无论二人怎么欣赏对方，但是只要同朝为官，就不可能真的成为朋友。
“锦行代恩师谢过相国大人，不过相国大人身为中书省丞相，如今恩师病重。”
“重担全都落到了相国大人身上，相国大人才是令人敬佩。”
“相国大人整日为国事操劳，替陛下分忧，深明大义，这才是我大明之福，国家栋梁啊。”
李锦行也是半真半假的说着，脸上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让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至交好友，相互钦佩，具为一段佳话。
“锦行啊，杨宪是你的人。不过我看今天他升任左丞后，似乎并没有找你啊，你觉得这人如何？”
李善长摇摇头没有回应李锦行的话，而是看着李锦行，转移了话题，笑呵呵的说道。
“相国大人慎言，这杨宪可不是我的人，同为朝廷命官，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
“杨宪升官，乃是皇上恩赐，感恩的应当是圣上，而不是我李锦行。”
“哈哈哈，李大人说的是，李大人说的对，是老夫愚钝了，一时犯了糊涂。”
两人就这样聊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东华门外。
“相国大人，那锦行就先行告辞。”
“李大人慢走。”
李善长看着李锦行登上了车，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消散。
胡惟庸走到李善长身边，看着李锦行离去的方向，神色莫名。
刚才李锦行和李善长的谈话，他全都听见了，似乎杨宪和李锦行之间关系并不怎么和睦。
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恩公，这杨宪还果真如你所说，当上中书省左丞后，已经有些得意忘形，就连举荐他的李锦行都不放在眼里，狂妄自大。”
胡惟庸对于杨宪此举也是极为不屑，鄙视不已。
如果是他，他就会装的比杨宪更好，更得体！
“杨宪，等着看吧，他蹦哒不了多久了，你待会立即派人去扬州，一个不行就两个，不够就不断增加人手，一定要给我查清了。”
李善长看着另一边春风得意的杨宪，眼神里也不禁充满了厉茫。
“是，恩公。”
说着，李善长便和胡惟庸离开了皇城。
………
另一边。
平原侯府。
“先生，今日是杨宪的生辰，他是你的同门。”
“而且恰逢他升任中书省左丞，邀请官员们在玲珑居赴宴，咱们不去吗？”
吴涛看着李锦行，有些疑惑。
“我就不去了，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宴会，也从来不出席这种群臣聚集的宴席。”
李锦行摇了摇头。
“先生，那我们？”
吴涛看着李锦行，疑惑问道。
“无妨，群臣之间自有抉择，无需干涉。”
李锦行罢了罢手。
“是，先生。”
吴涛闻言，点了点头，离开了侯府。
………
而另一边。
玲玲居。
整个玲珑居都被杨宪包了下来。
布置的极为喜庆，热闹非凡。
各种好酒好菜堆满了酒桌。
杨宪身穿二品官服，脸上笑意不断，站在酒楼里接待着来席的宾客。
“哈哈，杨大人，恭喜，恭喜啊！”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吕昶走了进来，向着杨宪拱了拱手，笑道。
“吕大人，你能来参加我杨宪的生辰，杨宪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快快，里面请！”
杨宪看着吕昶，笑意更盛，扶着吕昶往里面主桌坐下。
不一会儿功夫。
玲珑居内便坐满了朝廷官员。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只不过杨宪的心里却是有些阴沉。
直到现在，一个浙东大臣都没有来。
来参加他生辰的，反而淮西功勋占了多数。
他一直认为是浙东党的代表人物，并且平日里那些浙东大臣见到他，也是恭敬有加，相谈甚欢。
可如今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不过杨宪虽然心里诸多不满，脸上的笑容却是从未间断。
“恩师啊，你们太过于优柔寡断，没有了胆识，既然你们不敢跟李善长斗，那我杨宪一个人，也可以将李善长拉下马！”
杨宪喝了口酒，心里默道。
如今他升任中书省左丞，并且朱元璋命他主管中书省政务，虽然是随口一提，但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次，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和李善长平起平坐的机会。
如今这玲珑居里的官员，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李锦行和刘伯温，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了锐气，只知道中庸之道，无进取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