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想了想，道，“叫宋荣，是帝京外放的官员，但是在京中人脉极广，而且和宫里的人认识。”
想起之前白夫人说的话，裴姮道，“自陛下登基来，极少有能走举荐做官的人，陛下也十分厌恶靠家族庇荫在朝做官的。”
靠着这一点，确实能称为宋荣要挟勒索白家的原因。
白夫人顿时苦笑一声，“瑞云郡那样的小地方，我们如何能知道这个？况且都几百年了，世家清贵里头，不都是这样做官的么？”
裴姮点点头，心里却不大赞同白夫人的话，关系儿子前程的事情，不弄清楚，怎么能轻易就做了决定。
过于草率了一些。
她又问，“宋荣在宫中认识的人叫什么？”
白夫人摇了摇头。
裴姮便不再多问了，况且问也问不出什么。
“夫人安心在裴府住下吧，这件事我会尽力还白家一个公道。”
白夫人的表情难看了一瞬，她抬眼看着裴姮，语气有些愤恼，“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医馆时候还说一定能查清楚，如今却又是尽力了，难道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自己的不成？
见白夫人的表情又激动起来，裴姮看了她一眼，道，“夫人说了，那宋荣于宫中之人有关。”
“……”
白夫人顿时不说话了，只是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姮起身，道，“夫人先休息吧。”
说完这句，便出了偏厅，嘱咐青鹤将白夫人当贵客照顾后，出了府。
在马车里晃了晃，裴姮忽然睁开眼，对一旁的贺同光道，“将北府的人往瑞云郡调几个，查一个叫宋荣的人，不要惊动其他人。”
说最后这句话，既是不想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又不想打草惊蛇。
贺同光猜着这样的吩咐同暂住在府里的那位夫人有关，很快一点头，应下这件事。
等二人回了华阳台，各自回了住处，裴姮才一进房间，便见一个宫女低头出来迎，等她抬头，却是锦心的脸。
裴姮眼神一闪，道，“康内侍派你来的？”
说着，转身关上了门。
再回头时，锦心已经跪在了地上，低头道，“康内侍让奴婢留意大人近期的动向，每日一报。”
裴姮动作一顿，问，“康内侍突然这样吩咐，你可知道原因？”
“奴婢不知道。”
锦心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而且为了让她能来伺候裴姮，康内侍虽然罢了自己的女官职位，却给了许多金银安抚。
这些钱财，足够锦心花好几辈子了。
裴姮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解了渴后，才低下视线看着依旧跪着的锦心，“你今日说这些话，想来是已经想清楚了，你要留在华阳台自是可以，只是有些话，我提前和你说清楚也好。”
锦心忙应声，“请大人训话。”
“训话算不上。”裴姮一摇头，随后轻声开口，“我不喜欢朝三暮四的人，更不喜欢阳奉阴违的人，你也知道，我不仅同二皇子有联系，更掌握着北府，北府是陛下在暗中的眼睛，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我最清楚不过。”
“你若是真心归服，有什么难处，我都会尽力想帮，但若想着两头讨好卖乖，我绝不容你，可明白了吗？”
锦心低了低头，口中道，“大人，奴婢愿为大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裴姮轻笑着点头，“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起来吧。”
锦心听着这话，便起身来，像在兖州时候一样，替裴姮理了床铺，又收好裴姮换下的衣裳，随后躬身回了自己房间。
她知道，裴姮夜里是不需要人伺候的。
锦心走后，裴姮的手指在一旁的桌上敲了敲，随后哼笑一声。
第二日早朝之后，武帝说起北府衙门已经收拾好，让裴姮和贺同光去瞧。
北府衙门在宣卫门外，外头是个高大的龙首牌楼，上面是大大的北府两个字，从牌楼进去，便是真正的北府衙门了。
两座威武的石狮子中间，是雕着凶兽的大门，大门后面，是寻常的正房，左右厢房，正方有连接后方院子的中门，中门后是同现下院落一样的布置。
衙门一共有四进，还有若干牢房，偏室，还有个十分大的院子，被布置成演武台的模样。
给裴姮引路的内侍边走边介绍，“这原来是前朝官员的宅院，小的们在原本的基础上改建的，里头的东西已经放置的差不多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大人们只管吩咐。”
裴姮左右瞧了瞧，又看向身后的贺同光。
贺同光原本只在四处看，面上带着恍然，察觉到裴姮的视线之后，他点了点头。
这已经好的出乎他意料了。
裴姮便笑着同内侍道，“劳烦了，我们再四处瞧瞧。”
引路的内侍只是一笑，很快转身告退。
裴姮这才又看向贺同光，笑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衙门太大了些，大人也知道，咱们手底下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但算得上号的，也不过三十来人，住这么大的院子，真是——”
他没有将话说明白，表情还带着不敢相信。
裴姮笑了笑，“还要再选人的，北府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旨成立的，这么点人当然不够。”
二人一起去了衙门正厅，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厅外摆着两株半人高的花树。
对联，桌椅，摆件，都是中规中矩的衙门布置，但额外多了些花草树木，都是些小巧漂亮的东西，跟北府的职能不太搭。
贺同光四处瞧了瞧，回来后道，“都很好。”
“你满意就好。”
裴姮笑着答，见外头天色差不多，便带着贺同光回宫谢恩。
只是才一出北府衙门，就见外头整整齐齐站着百十来人，个个表情坚毅，身着暗紫衣袍腰间佩刀，黑色的皮带收在腰上，脚上是一水的白底皂靴。
最醒目的，是腰带中央的铁质兽首，同北府衙门大门上的一模一样。
为首一个见到裴姮和贺同光，忙一拱手道，“见过裴大人，见过贺指挥，奉陛下旨意，于两宫六部，以及各个军营里筛选出北府人选如下，请大人过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