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来的消息？”
裴姮表情微变，这变故发生的也过于巧合了些，而且什么样的盗贼，能胆子大到去官员家偷盗，还杀了人？
贺同光也是表情严肃，“才收到的飞鸽传信，宋荣死了，现在唯一能追查下去的证据，是他和京中官员往来的一本账簿，只是账簿丢了。”
“丢了？”
裴姮眉梢一挑，“宋府被盗的那夜丢的？”
贺同光点点头，他派去的人原本也是冲着账本去的，不想有人比他动作还快，不仅拿了证据，还灭了宋荣的口。
“大人，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裴姮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见贺同光还等自己的吩咐，又道，“你先吃饭，我再想想。”
说罢，便放下茶杯出了偏厅。
贺同光看了眼裴姮的背影，这才重新低下头。
裴姮回了自己房间，如果她铁了心的要查，这件事还是能查下去的，只是找谢寻，宋州必然会知道此事，还是说，这件事本就是宋州故意而为？
说到底，裴姮是在对白家的亏欠，和同宋州的仇恨中左右为难。
裴姮从来都是对一切局势了然于胸的，就算偶有变化，也会很快稳住脚步，但头一回，她觉得有很多事情弄不清楚，或者说，从跟着往兖州去时，她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清早，锦心来侍候裴姮起床时，就见裴姮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由问道，“大人没睡好吗？”
“想一些事情罢了。”
裴姮答应一声，洗漱之后，就匆匆往玄元殿去。
宋州伤着，周司徒在南边，薛家元气大伤，姚家也沉寂下来，原本还争辩激烈的朝堂也一下子沉寂下来，武帝问过各部政事之后，正要退朝，却见御史台的吴侍郎跳了出来，朝武帝一拱手，道，“陛下，瑞云郡六品官员宋荣前几日被发现惨死家中。”
裴姮表情一动，朝着站出来的官员看过去。
武帝才要站起，听见这话便朝站出来的人看了一眼，道，“官员身死，就交给廷尉司的人查清就是。”
吴侍郎又接话，“启禀陛下，此案原该交由廷尉司审理，只是宋荣曾私下打造大量兵器，被瑞云郡郡守发现后，正要拿人，却被发现死于家中，此事定有蹊跷，还望陛下明察。”
私下造兵器，这是打算造反吗？
原本不过是一个地方官员之死，这下就连几个皇子之间也隐隐警惕起来。
裴姮听完这话，正想着这件事莫不是同太子有关，便朝御史台的石御史看了一眼，不成想石宏盛也是一脸震惊，像是半点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武帝也直直的朝着吴侍郎看过去。
“你继续往下说。”
武帝沉沉的看着跪着的吴侍郎，一双眼眸黑沉，里头藏着怒火和杀机。
吴侍郎先应了声是，随后接着道，“宋荣本为京官，于今年六月平调至瑞云郡，陛下在兖州处理过一干贪官污吏后，各州各郡皆在自查，这才发现宋荣不仅贪赃枉法，还于京中某位官员联系意图谋反。”
武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康内侍瞧出不对，忙在一旁轻声提醒，“陛下。”
武帝顿时回神，只沉声道，“严查此事。”
说完，便拂袖而起。
裴姮同其他人一起下拜，脑子却满是突然浮现的危机感。
宋荣之案背后站着的，不是朝中栋梁就是几个皇子，如此，自己还要在沾这趟浑水吗？
下朝之后，裴姮一个人出了宫。
白夫人原本在调香，见到突然出现的裴姮后，先是一愣，随后便站起来，着急的问，“你这个时候来，莫不是案子有结果了？”
裴姮仔细留意着白夫人的表情，随后道，“宋荣死了。”
白夫人顿时一喜，“死的好，他害死我儿，便该给我儿偿命。”
裴姮请白夫人坐下，却也没有跟她说这案子的要紧处，而是低声道，“这两日却不曾问，伯父身子可还好？”
“阿舟是白家幼子，从小就最受他父亲喜爱，如今英年早逝，他父亲也是一病不起，如今家中由老大和老二照看，我此来京中，原本是想找幼时交好的几位夫人帮忙，却不想正撞在你马车上。”
白夫人叹了口气，“如今宋荣恶有恶报，我也不好再留在你这里，过两日便回瑞云郡了。”
裴姮听着这话不免叹息，“世事无常，夫人要保重身子才是。”
又安慰白夫人几句之后，裴姮悄悄出了院子。
青鹤早在外头等着她，见到人后，急忙两步上前，脸色难看道，“姑娘，白夫人昨日出府见过一个人，奴婢让人跟着，发现那人是宰相府的人。”
裴姮脚步一顿，随后只嗯了一声，嘱咐青鹤好好照看家中，便出了裴府，冷着声音吩咐马车夫，让他往宰相府去。
今日守门的是两个不认识的侍卫，瞧见裴姮步履匆匆，皆是一愣，忙要上前拦人，裴姮却已经扯了印砸进其中一人身上，冷声道，“我乃朝廷命官，今日探望宰相。”
说是探望，只是这那里是探望的样子。
两个侍卫互看一眼，也不敢同裴姮动武，正想说让裴姮稍待，自己去里头通报，却见裴姮已经快步进了府，熟门熟路的往宋州的院子去。
守门侍卫脸色皆是一变，正要上前拦，却见个举止如同幼童的侍卫从一旁的假山上探出头，低声道，“不用你们追。”
说完这句，便暗中跟在了裴姮后面。
正院院门大敞着，裴姮快步走进去，随后一脚揣在宋州的屋门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宋州正坐在椅子里喝药，听见动静后抬头，见裴姮面如冰霜的站在门外，狐狸似的眉眼一弯，道，“裴大人？当真是稀客。”
裴姮站在屋门外同他对视，板着脸问，“我上一次来，你就醒着？”
虽是问话，裴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宋州轻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这件事，那白舟呢？”
裴姮沉着脸，“谢寻是你的人，瑞云郡的那些私兵是你的吧？事情暴露，便把宋荣推出来，又杀了白舟，引着白夫人找上我，又想借我对付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