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信的楚檀生抬起头，目光晦涩不清，沉着一片令人生出惧意的眸光。
语气随和，不像对自己的手下，说：
“李叔，我心中有掂量”
“烟烟没怀上，我便不能安心。”
“药准备得如何了？”
一提到“药”，李大夫心里直叹息。
“回王爷，差不多了，老夫这几个月再多找几人试试，确保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受损。”
楚檀生拿着信件的手顿住，就在李大夫以为他后悔了，想收回命令了。
结果迎来一句：“嗯，看着办吧，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他拿起一盏通明的牛角大高灯，坐到了书桌前，平摊开卷轴图册。
那是多罗的国土。
这是准备彻夜办公的意思了。
李大夫张张嘴想要劝解的话又咽了回去，躬身退下了。
他走到门口，招了个小厮。吩咐了几句，又让他去小厨房备些易消化的药粥。
寒夜中，拎着药箱的老人缓缓前行，踏出主院时，他回过头来。
看着烛火通明映出的窗，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历历在目的一切让人光回忆就鼻子酸涩。
如今，历史再次一模一样地重演。
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命运的刻意安排。
如果是这样，那么上天为什么要这俩父子都如此病态？
李大夫以为看着长大的小王爷遇到美丽且性子好的温姑娘，终于要过正常男人娶妻生子的生活了。
结果呢？
先是喝药，还是务必要生女儿的药。
接着是制药，要那断子绝孙的药！给自己喝！
这已经让李大夫愁得难以入睡了。
可他不得不做，不仅是因为楚檀生是他的主子，还因为他了解楚檀生。
如果他不去配置，楚檀生也会另找他人。
李大夫不是自夸，在配毒、解毒这方面，他比不过那位神医。
但是在精确掌握药理、药性方面，至今无人能超他数十年的钻研。
若只是这两样药便算了，好歹以后有了孩子，因为王爷有心结，以后不生了最多是遗憾罢了。
结果几日前！
王爷居然说还要给温姑娘制药....
“造孽啊”
“怎么就...哎！”
寒风带走了老人苦涩的叹息。
命运的齿轮契合，无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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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旬
楚檀生出发去南梁述职的日子定下了。
就定在了三月末，也就是五日后。
温如烟上个礼拜才原谅了楚檀生，今日，这厮有的放矢，哄人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越来越熟练？
他好似也知道温如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的要命。
看过数十本图册和春宫图，还有各种话本子的楚檀生，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女人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情节。
比如一个高门大院的小姐爱和穷书生私奔？
见温如烟津津有味看着话本，楚檀生以为又是他看的那种，于是对温如烟说：
“本王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蠢事！”
“一个男人连给女人买胭脂水粉的钱都要节省，跟着他作何？救苦救难的菩萨不成？嗤~”
温如烟笑得扑进他怀里，“哎呀。我们大直男这话说得没错！只是....”
她摸着楚檀生的喉结，“只是你怎么那么肯定你的孩子不是儿子呢？万一是一个儿子？双胞胎儿子呢？”
男人抓过她的手腕，侧过头亲吻，还在隐隐泛出蓝色的血管处舔了下。
“就是知道”
“预感，本王的第一个孩子一定是女儿，像极了本王的女儿。”
温如烟不禁好奇地问：
“别人都说喜欢女儿像娘的，长得美。怎么只有你说喜欢像爹的！和你一样黑着脸？还是和你一样喜欢打打杀杀？满腹厚黑学？”
听到奇怪的词语，楚檀生好奇地问：“厚黑学是什么？”
温如烟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放肆、嘴也开始瓢了。
她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从什么地摊上的怪书上看来的，巴拉巴拉地顺道解释起来。
楚檀生笑着听着，没有一点好奇和追问。
只是在温如烟看不见的角度，满目冰冷。
走出云溪苑，楚檀生的脸色十分难看。
两个月前
两封全新的调查摊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面对真相。
温如烟，是那个“温如烟”。
是那个和太子青梅竹马长大到十六岁的少女；
是他小时候曾远远见过一面，身姿坐得笔直，端着清冷脸的小女娃；
也是才及笄就满门获罪被流放的她。
一路上遇见的种种，如何保全清白，如何以死相逼，最后在众目睽睽下跳井，并且死亡.....
两份证据一模一样。
楚檀生在那一夜干坐到了天亮。
前后三封证据，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温如烟”已经跳井身亡，从井里被救起来的绝色美人，不知是谁。
但她自称温如烟，岭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