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无聊且漫长。
直到东方鱼肚泛白，所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整夜未睡的李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到郭瑛一脸疲惫地守在帐外时，也不由有些心疼。
毕竟在这之前，他不过只是一普通的习武少年，根本就不懂侍卫的职责是什么，一看到有架打，兴奋地冲了上去，却把自己的职责全都忘到了脑后。
李琰来到他的身边，随手把一个酒葫芦递到郭瑛面前，轻声道：“累了吧，喝点提提神。”
“哦。”郭瑛乖乖地接过酒葫芦，仰脖便是一大口喝了下去。
“慢着点。”李琰心疼地接过酒葫芦，苦笑道：“这要是被太白兄看到，非得心疼死，这可是初雪从吐蕃带来的佳酿，就那么几坛而已。”
“也没觉得有多好喝。”郭瑛后悔地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现在还不懂，等你懂得酒中滋味时，再喝就知道这酒的好了。”李琰把酒葫芦塞好，随口问道：“对了，昨晚忘了问了，那四个刺客到底抓到没有？”
“抓到了，可是……”郭瑛无奈地一摊手：“可是他们全都服毒自尽了。”
“服毒？”李琰表情一愣，接着便明白过来，肯定是这四个人明白自己是跑不掉了，为了不暴露身后的人，所以干脆服毒自尽，不留下任何一点线索。
点了点头，李琰缓缓道：“好狠的人，看来是一定要本王的性命才行。”
就在这时，郭瑛看了看四周，突然低声道：“王爷，你说昨晚那个刺客是李白杀死的？”
李琰点了点头：“当然，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郭瑛摇了摇头，低声道：“身后的伤口倒没什么问题，只是……”
顿了顿，郭瑛一字一句道：“其实那马泰的身上不止一个伤口。”
“你说什么？”李琰顿时愣住了，表情无比震惊地看着郭瑛。
郭瑛继续道：“属下说那马泰未必是被李白杀的，他咽喉处还插有一枚钢针，也许在李白杀他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琰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从脚下传来，瞬间将自己整个人给冻住。
昨晚帐篷里，除了李白与马泰，就只有自己跟初雪，自己清楚地记得初雪当时紧紧挨着自己，如果马泰咽喉上的钢针不是自己撇出去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人是初雪杀的。
虽然自己觉得初雪靠近自己是别有用心，可是万万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娇躯背后，却能在不动声色中杀人与无形。
那么问题来了，她如此费劲心思接近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李琰呆呆地思考着什么的时候，一阵香风突然刮到自己身边，初雪柔声道：“王爷，你在想什么呢？今天还要继续赶路吗？”
面前是一张天仙般的脸，却有些魔鬼般的心肠，李琰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只是一想到昨天若不是初雪，或许自己早就死在马泰刀下了吧？
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琰轻声道：“初雪的身子能坚持得住吗？若是太疲惫的话，不如再休息一日？”
初雪面露一丝后怕，低声道：“奴家觉得这里不太安全，咱们还是往前赶赶，不如早日到达灵州，至于奴家的身体……还能坚持住。”
“那好，此去灵州还有三百多里，咱们争取两日内赶到，就是……苦了初雪了。”
“奴家能坚持得住。”初雪回了李琰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好。”李琰转过身，沉声吩咐道：“知会所有人立刻吃饭，饭后立刻出发。”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蒋澍本以为以李琰的性子，肯定会再留一天，甚至有可能转头就回长安去，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等来的却是出发的消息。
没想到这李琰倒是还有几分胆量，明知有人要杀他，居然还敢往前走。
只是却苦了自己，这几天一定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事，万一他出了事，自己的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吃过早饭，所有人立刻上马，继续朝灵州奔去，就在他们刚走不一会，一骑从远处的树林中慢慢的现身，神色复杂地望着远去的马队，鼻子里轻轻哼了声，自言自语道：“这次算你走运，不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一口气狂奔了近两百里，队伍这才停了下来，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扎营的时候，左武卫的营地隐隐将李琰的营帐包围在最中间的位置，特意又加了数道岗哨，蒋澍总算是放下心来。
劳累一天，许多人都已经早早的睡去，当然，也有个别精力旺盛的人还未睡去，就比如李白，一手拎着酒葫芦坐在火堆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火堆上传来香味的肉脯，眼看着肉脯被烤软，已经飘出香气，就在他刚想去拿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抢先一步将肉脯给抢走。
扭过头，李白惊讶道：“初雪姑娘若是想吃，直接问某开口讨要就行，何必用抢呢。”
“奴家喜欢。”初雪撕了一小条肉脯放进嘴里，也不避讳地坐到了李白旁边，低声问道：“李右使，你不留在长安杀大唐皇帝，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公主别忘了，某只答应你们杀皇帝，却并没有允诺什么时候才能得手，再说，大唐皇帝若这么容易就被杀掉，岂不早就死了十遍八遍的了。”
“你……”初雪狠狠地剜了李白一眼，冷哼道：“没想到，名扬天下的明教右使居然也是说话不算数之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听信你的话。”
“公主这是在质疑干布的决定吗？”李白反问了一句，接着慢幽幽道：“某这次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有某的想法，有句话某希望公主能够记住。”
“什么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某的朋友。”
敌人的敌人？
初雪轻轻重复了一遍，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李白沉声道：“既然大唐的皇帝想杀晋王，那某就要拉拢他，只要把他拉到某这边，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顿了顿，李白突然戏谑地看着初雪，嘲笑道：“某救晋王是想让他帮某，可是姑娘为何也要救他？莫非……”
“……你喜欢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