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晨跟随着凌徵，走进了对方的办公室。
这位老台长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等纪晨走进房间的时候，对方才转身，示意让他把房门带上。
紧随在两人身后的凌初冬欲言又止，跟进来眼巴巴的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凌徵老脸一板，冷声道：“冬冬你在外面等着。”
“哦...”
看得出，凌初冬是有些害怕自己爷爷的，她略带歉意的看了纪晨一眼，小声道：“对不起啊纪老师。”
纪晨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他关上房门，随即便看见凌徵坐到了老板椅上，此时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看着他。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纪晨倒没有梁楚他们那样畏惧凌徵，可被人盯着打量，始终不是一种太好的感觉。
“是你在教我孙女钢琴？”
对方缓缓开口，语气不善。
“是。”
虽然有些诧异凌徵忽然问起这个，可纪晨还是很快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也不算是教她，只是提供一些建议而已。”
凌初冬自身是会弹钢琴的，只是熟练度以及节奏的把控有问题，纪晨拥有大师级钢琴技巧，会帮她纠正一些演奏时的坏习惯。
“那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反对她弹琴唱歌的。”
凌徵语气一冷，随之，巨大的威势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面对着对方突如其来的敌意，纪晨微微皱眉，却一时没有说话。
“嗯？我看你之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处理那七号歌手的手段也是相当狠辣，怎么，对我这个老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凌徵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揶揄。
“倒也不是。”
纪晨摇了摇头，不卑不亢的说道：“只是您刚刚还替我解了围，要是我说了什么不大礼貌的话，未免有些忘恩负义的嫌疑。”
“我处置孙谦，是因为他确实有错，和你没有关系。”
凌徵冷笑：“冬冬还是个孩子，过于天真善良，容易受人蒙骗，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受她影响吧。”
“您以为我接近您的孙女是另有所图？”
纪晨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难道不是吗？”
凌徵的眼神极为锐利，似笑非笑道：“冬冬她想练钢琴，你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名字不说，学费不收，悉心指导她。”
“保安看过你的工作证，以你刚刚展现出的钢琴水准，怎么可能只是彩蝶公司的一个普通助理？实话说了吧，是谁派你来的？”
对方的一番话给纪晨整不会了，他苦笑道：“不收学费也是错吗？”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凌徵轻轻敲动着桌子，眼神更加森冷了几分：“年轻人，收起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但是我告诉你，想要利用冬冬达成你的目的是不可能的。”
“而且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我凌徵是退下来的人了，可要是有人敢对我的孙女动什么歪心思的话，那人的下场可能会很凄惨。”
他看着纪晨，脸色阴沉的可怕：“记住，我说到做到。”
被凌初冬拉着到了演出厅，从那时开始，凌徵就一直在观察纪晨了，包括后续看他与陆秀儿以及孙谦之间的交锋。
说实话，他被惊讶到了。
这个年轻人的手段简直可怕。
先是当众发难，逼迫节目组站队，又拿出证据，迫使那陆秀儿低头，不但如此，他的孙女甚至顶着压力也要他替对方出头。
要知道，凌徵一直是抵触凌初冬接触演艺圈的。
之前凌初冬住在她奶奶那里，瞒着凌徵参加了《巨星工厂》，他知道以后，当即把凌初冬领了回来。
从那以后，凌初冬都是私下偷偷练习唱歌弹琴，就连看台里的演出都是偷偷摸摸的。
可她却为了眼前的这个青年直接坦诚了自己在私下练琴的事。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别的事都好说，凌徵不能容忍的是，自己这天真的孙女受别人的蒙骗。
什么看见相貌超凡又有才华的青年就直接拉郎配，那是小说里的情节。
像凌徵这种老江湖，自己亲近的人身边出现这种存在，第一时间出现的只会是疑心和戒备。
“您误会了。”
纪晨深吸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了对方敌意的来源，但还是解释道：“我对您孙女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碰巧遇见了而已，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帮她，那是我个人的原因...”
“像你的妹妹？”
凌徵冷笑着打断了他：“可千万别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老掉牙了。”
纪晨微微愣神，这确实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一点，凌初冬也是他系统绑定的打造对象，提升对方的评级，他是可以获得奖励的。
只是，这个借口纪晨压根无法说出来，即便说出来，这凌徵也只会当他是神经病。
想了想，纪晨还是摇头道：“多说无益，我和您孙女只是前几天才认识的，她叫我一声纪老师，我就教她一些东西，我们之间的关系仅止于此。”
“再有，我家歌手的录制也就剩下几天了，几天之后，我就会离开苏杭市，之后不会再与她联系，这样您满意了吗？”
纪晨态度诚恳，对方的担忧他完全可以理解，他说这番话完全是出于真心，显得十分坦荡。
这样的姿态，倒是让凌徵有点看不准了。
按照他的阅历，如果对方是在撒谎，根本骗不过他的眼睛。
难道这小子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凌徵微微皱眉。
不管怎么样，纪晨这样的人对于正值青春时情窦初开的凌初冬都实在是过于危险了。
他点了点头：“那是最好，还有，你们天天晚上在一起上的课，也要立刻停掉。”
“不好意思，做不到。”
没想到的是，纪晨竟然直接拒绝了。
随着他的回答，刚刚脸色舒缓了些的凌徵如同暴怒的老狮子一般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刚刚您说，您是反对她弹钢琴的是吗？”
纪晨反问，见对方默不作声，于是笑着说道：“在我看来，这句话不该从您的口中说出来。”
“我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抵触她进入娱乐圈，但我想说一句，作为一个闯入《巨星工厂》四强的选手，你的孙女可能比你想象的要优秀的多。”
说这话时，纪晨想起了凌初冬那天晚上说自己没有天赋时落寞的神情。
“我看过她的舞蹈，在电视里，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棒的舞。”
纪晨语气舒缓，脑海中浮现出凌初冬在八强赛时跳的那支舞，那时的她与现在怯懦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迥然不同。
当她开始跳舞时，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与自信洋溢在她那张清秀的面孔上。
纪晨被深深的触动了。
“您当然可以粗暴的否决她的天赋，她的努力，但是，您否决不了她的心。”
半夜偷着也要去练习钢琴和唱歌的，只能是真正的热爱。
“你又懂什么？”
凌徵怒极反笑，他还是第一次碰见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年轻人。
此时这位老人接近爆发，而对面的纪晨却毫不畏惧的与他四目相对，压根没有退让的打算。
“我不懂，只是我希望听到您的孙女自己告诉我她不想弹钢琴不想上课，而不是您替她做这个决定。”
他平淡的开口，退后两步，拉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凌初冬此时紧咬嘴唇，眼睛红红的，已是泫然欲泣。